人的心如何做到堅如磐石,雪川凜不知道,至少在江戶川柯南那樣對自己說時,她的心頭涌上一股詭異的負罪感,此後便倉皇了起來,站直身匆匆上了公交車。

    在後方的江戶川柯南沒有跟去,只是目送着公交車離開後,垂頭看着自己幼小的手,皺眉生出繁瑣的情緒。

    可惡。

    這弱小的身軀。

    就算明知道雪川所說出的話只是想要自己遠離她,對於其中言語,他仍是控制不住的在意。

    的確,就他現在這副小學生的身體,別說雪川,就連自己都未必能夠保護好。

    如果能快點有那個組織的蹤跡就好了,快一點,再快一點,恢復成原本模樣就好了。

    他好想好想,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堂堂正正的靠近她啊。

    也許正是這樣的想法太過猛烈,在有了黑衣組織的蹤跡時,他的行爲激進衝動了許多。

    也就是在和灰原哀發現gin的那輛保時捷的車時,他激進的安下竊聽器,想要趁此獲取線索,將其一網打盡,恢復成本來面目。

    雖然最後未能成功,也見識了這個可怕組織的強大,但好在最後成功解決,只是可疑的部分也全部被組織抹除,最後還是沒有獲得關鍵信息。

    “你應該知道的吧。”同時,因此次案件受傷的灰原哀嚴肅提醒他,“我們現在不能讓任何人發現我們的真實身份。”

    “嗯,這一點我知道。”

    他冷靜回着,這個組織鎖涉及的領域遠比他想象的複雜,自己決定對抗只會深陷危險,這份不確定的危險甚至可能波及身邊的人,特別是身邊在意的人。

    “不把他們完全擊垮的話。”可這也無法阻止他揭開罪惡的決心,堅定道,“我也絕不會罷休的。”

    灰原哀微眯起眼,看着堅定的偵探,神情越發凝重,問:“那她呢。”

    那個你主動告知真實身份的、深藏祕密的少女呢?

    你該怎麼辦,隨時可能陷入危險的名偵探。

    “暫時……”江戶川柯南皺下眉,在自己要接觸危險的時候,“先不要找她了。”

    他會盡快處理完這充滿是危險的組織,再以工藤新一的身份迴歸,在這之前,爲了保證自己的身份不給她帶來危險,暫時不接觸的確是當下最能保護她的方式。

    只是……不能見她,不知道什麼能解決好這一麻煩組織,又讓他有所顧忌。

    “你還真是……”灰原哀看出他的想法,語氣意味深長道,“很喜歡獨自面對啊。”

    “那樣不好嗎。”江戶川柯南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彎起眼,藏匿眸中複雜情緒,露出燦爛正直的一笑,“就算遇到危險,也不會傷到別人。”

    獨自面對,是永遠不會傷到身邊人的。

    他是那樣想的。

    她也是。

    接下來的時間,雪川凜明顯的感覺到了,他不再刻意的出現在她的生活中,許就是自己說的那句話,如她所願的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明明是如她所願的事,卻讓她在按部就班的生活中,感覺到一種名爲失落的情感。

    走出校門會失落,一個人等車會失落,回到空無一人的家會失落,明明曾經早已習慣的生活小事,都讓她感覺無比失落。

    “吶吶,小凜你有沒有在聽啊。”

    與同學一起回家的路上,她都心不在焉的,直到毛利蘭輕輕的拍她肩膀,才讓她發懵的回過神,蘭立刻解釋說。

    “下個月學校的園遊會呀,我們班打算排練話劇,小凜有感興趣的角色嗎?”

    “本小姐寫的劇本,你可以看看哦。”鈴木園子得意的拿起劇本說,“不過先說明,公主肯定是蘭的。”

    “我是負責幕後幫忙。”雪川凜想起早前金川說過這事,“金川同學那天剛好有事,我代替她。”

    “金川那傢伙,關鍵時候掉鏈子。”鈴木園子對此表示無奈,轉而挑眉看向蘭說,“蘭放心,既然小凜負責幕後,這次演出完全沒問題的。”.七

    “嗯。”毛利蘭應着,看着心不在焉的凜,總覺得心她最近情緒低落,又不知如何開口,好不容易打算開口問她時,“那個小凜,你最近……”

    “蘭,等一下。”似是注意到什麼的雪川凜看着斜前方,神情變得嚴肅,目光也銳利起來,快走幾步後回頭道,“我現在有事,下次再聊。”

    “啊,什麼事?”毛利蘭正打算跟上去,一旁的鈴木園子還沒反應過來。

    “別跟來。”

    前方的凜回頭說了這一句,完全扼制住了兩人跟隨上去的步伐,毛利蘭站直身,腦海裏滿是凜回頭時的表情。

    “她剛纔幹嘛臭着一張臉啊,還吼我們。”鈴木園子雙手懷胸,委屈嘀咕道,“不跟就不跟唄。”

    “不是的。”毛利蘭手握緊,看少女的背影有些擔心。

    那個表情,是凜很少出現的,緊張以及因擔憂而生的急切,那一瞬間,凜的表情讓蘭想起了之前自己即將遇到危險時,新一也曾露出這樣的表情。

    那也是……會給她們帶來危險的事嗎?

    -

    危險,雪川凜感覺到了絕對的危險。

    本應該只是和往常一樣的放學回家路上,爲什麼會有組織暗殺者的痕跡。

    她推門走進那所平常的借貸公司,在那空無一人的漆黑房間中,一道凌厲的刀光向她襲來,偏頭躲過間,脖子被突然鉗制,眼前出現了一張戴着口罩的臉,那雙標誌性的青色眼眸滿是亢奮之色。

    “你在幹什麼啊,48。”少年譏諷的嗓音帶着興奮的顫抖,“已經鬆懈成這樣了。”

    “是你變強了啊。”她閉下眼無奈一笑,“69。”

    組織現在代號爲69的那位暗殺者,曾與她在初次救下怪盜基德時見過面,不過幾月未見,確實相較之前強了太多。

    “上次和你交手後,他可是夜以繼日的練習着呢。”後方的陰影處緩步走出來另一個人,低首擡了擡眼鏡框,再看向她。

    “47啊。”她擡起眼簾,目光顯露出寒意,“你將我的行蹤上報組織了?”

    “不是我。”47冷靜否認,看向她的目光陰沉,“是你自己放過的暗殺者。”

    那晚,她動了善念放過的暗殺者,已經將她的行蹤上報,也就意味着,接下來還有越來越多暗殺者以取她性命或抓捕她爲目的,來到這裏。

    “48,我看你是在安穩的地方待得太久了。”69扼制她脖子的手加深力度,眼露兇光,“連殺人滅口都不會了?”

    “可能是吧。”是啊,她也這麼覺得,這對暗殺者而言就如同死刑,幾分遲緩的窒息感中,笑得有些悲憫。

    69咬牙嘖了一聲,鬆手放開了她,轉身背對着她,走過47旁邊說道:“煩死了,你跟她說吧。”

    “我知道,你們想救我。”她靠着牆,手覆上脖子,眸中平靜,這也是她一開始不反擊的原因。

    最初與69交鋒時,她被遠程的強力麻藥迷暈,本以爲會被帶去組織,卻在情報販子的家裏醒來,雖知道是怪盜出手相救,但她太清楚69的實力,若不是刻意放水,自己也不會被成功帶走。

    至於47,她知道上次與69搭檔的遠程狙擊手就是他,相信他卻是因爲那夜他放過柯南。

    “你是覺得我們對你留着情誼?”47意味不明的問着。

    “至少……”雪川凜扯了扯嘴角,“不想我回去。”

    “既然逃了,就好好逃。”47拿出手機打開界面,再遞給她時說,“今天上面下達的死緝令,也就是說接下來的每一天,你已經成爲了[影]在全國遍佈的各位暗殺者的目標。”

    死緝令的意思是,無論生死都要帶回組織。

    “而且,這一目標的獎勵是——”69側過幾分目光,顯露冷靜的銳利,道,“直接成爲組織幹部。”

    組織幹部,直接獲得暗殺者的管理權,有權改變組織規則的,是無數暗殺者爲之瘋狂的目標。

    “還真是下了血本。”她本應覺得危機,卻忽的單手捂着臉,笑出了聲,“沒想到都離開組織的我還有這價值。”

    真是可笑,明明已經通過組織離開懲罰的她,還會被追殺。

    想來,也是早已想到的,畢竟曾當上過幹部的她,知道了太多組織的信息,自然就被定了滅口的標籤。

    現在的她,就是吸引無數危險的移動體,用着極有可能無法復活的身體,面對那一整個組織,若是還連累了身邊的人……

    “69。”無數念頭劃過腦海,她的目光掠過47,似望進黑暗中,念過心顫的代號,低低問了句,“我可以活嗎?”

    “……”此時代號69的少年皺下眉,疑惑眼前並不看自己卻問自己這一問題的48,不耐煩的回了句,“我怎麼知道,那不都是你的事情嗎。”

    “不是問你。”47沉着目光把69推到一邊,看出雪川凜複雜掙扎的想法,跟她說,“雖然我不知道你現在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了,只是我覺得,你好不容易見到了那個日日夜夜都想見的人了……”

    她心裏一顫,感覺到47輕拍她的肩膀,走過她身旁時低道。

    “那就想辦法好好活下去吧。”

    爲他,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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