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顧自倒了一杯淡茶,直到溫愫整理好她凌亂的衣容,纔不緊不慢道:“據本君所知,這三區,應屬涼城。”
就溫愫看來,這話言下之意就是,我在我自己個兒的地盤上蹦躂,你管得着麼?
於是,她輕扯嘴角,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稍顯柔和的微笑,“那不知城君出現在我房中,意欲何爲?”
瞧他這模樣,總不可能真是來房梁一日遊的吧……
一聲低笑過後,莫陵辭忽地起身朝她走來,毫無預兆地伸手用指尖拖起她的下巴,挑眉淺笑,顧自打量着眼前這張臉。
溫愫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一驚,呆滯片刻,目光被迫對上他帶着戲謔的眸子,隨後,她下意識往後一縮,可對方卻又伸手扶腰將她撈了回來。
待察覺到兩人之間愈發靠近的距離,以及曖昧至極的姿勢後,溫愫耳根莫名一紅,尚未來得及做出進一步反應,對方便直接鬆手將她丟在一旁。
站穩緩過神後,她更是眼睜睜看着莫陵辭那廝不知從哪扯出條素色手帕,然後,面帶嫌棄,認認真真地……擦手?
“……”
嚯,那麼嫌棄幹嘛碰她?閒的吧?!
奈何幾次暗喚季弋無果,眼下無人相護,溫愫也只能是敢怒而不敢言。
再者說,能屈能伸終究也算某種美德,她只當是被狗給撲了!
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後,溫愫終是提笑問道:“城君可知男女授受不親?”
莫陵辭不置可否,淡然瞧着她,眼神中帶着明明白白的嫌棄之意。
良久過後,他似是隨口提了句:“皮囊倒是真的。”
“……”
廢話,要不然這張臉還是你的了?!
“你當真是溫愫?”
她笑容忽地一僵。
???
這廝是懷疑她了?
可,她除了武功脾性行事風格日常習慣不同於原主,其他理應一模一樣啊!
等等——
要是被發現她不是原主本人,那麼,想幹掉她的人豈不是會更多?!
不能認,絕對不能認!
於是,她淡然笑言:“城君若實在閒,不如回去多處理些城中事物,整日胡思亂想,很容易生出疾病的。”
尤其是精神方面的疾病。
聞言,莫陵辭僅瞥她一眼,含笑留下一句,“你最好不要讓本君抓到把柄。”隨後,側身一閃,直接消失在了房中。
莫陵辭一離開,消失許久的季弋便也出現了。
他一現身便直直跪下,雙手陳上佩劍,“是屬下能力不足被困房中,請閣主責罰。”
畢竟,像莫陵辭那種危險分子,確實是防不勝防!
算了,眼下還是正事重要。
“你先起來,隨我去趟區主府。”
“是。”
-
入夜,區主府外,立着一紅一黑兩道頎長的身影。
月光淺淺散下,落在那硃紅大門之上,無端生出些森然滲人之感。
溫愫蹙眉上前,剛想伸手敲門,誰知手纔剛伸到一半,門卻搶先一步開了,隨後,她直直對上一雙蒼老無神的眼。
迎面撞上的是一位頭髮半白麪容憔悴的婦人,瞧着穿着打扮,頗有大家之主的風範,想來該是區主夫人王氏。
那婦人一見門前站了個絕豔非常的女子,不由愣上一愣,張了張口,發出的卻是極爲年輕溫軟的聲音。
她隨之垂頭避開她的目光:“你是?”
“來見區主的人。”
走進區主府後,溫愫這才後知後覺,眼前的這位婦人並非如她所想是區主夫人,而是府中下人口中的——小姐。
可據她所知,這區主方義不過就四十不到的年紀,哪來那麼年長的……女兒?
一路來到府中正廳,接過一旁下人端上的茶水後,溫愫淡淡置於一旁,一言不發觀察着四周。
等上好一會後,她見方義遲遲未到,難免有些失了耐心:“區主何時能到?”
可方月茹只顫聲答道:“再等等。”
很明顯,她是在拖延時間,且目的不明。
溫愫並沒有那麼多時間與之相耗,她冷嗤一聲,“方小姐,你認得我,對吧。”
聞言,方月茹身子一僵,木訥看過去,咬脣不語。
“既然認得我,那你定然知道我的脾性。如今你有意在此拖延,就不怕我動怒殺了你?”
溫愫這話說得極爲平淡,但恰恰是這平淡無奇的語氣,要旁邊站着的人渾身一顫。
方月茹當然聽過溫愫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傳聞,先前在門前遇上時便有些害怕,如今她又冷冷開口,若是事不順心,自己的後果可想而知。
可就算如此,她也只能顫顫巍巍道:“我真不知道我爹什麼時候會來。”
“呵,是不知道,還是人根本就來不了?”
一聽溫愫語氣涼涼的話,方月茹更是發顫,她似乎是有意想用喝水掩飾心虛,但手指纔剛剛碰上茶杯,卻又因用力過大而將杯子帶倒。
熱茶四撒,直直滴至她衣裙之上,隨後又順着衣物滑落在地。
溫愫淡然瞧着她手忙腳亂地擦拭裙襬,話中帶出些許威脅之意:“還不打算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