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愫接過一瞧,頗爲震驚,這居然是本平平無奇的……族譜?
隨手翻開一看,直入眼簾的便是些歪七扭八密密麻麻像是草書的字體,看着實在費勁。
好不容易翻到方家小姐這一頁,溫愫蹙眉細細瞧上幾眼後,目光詭異地瞥向方月茹。
“你,年芳二八?”
怎麼看着那麼顯老?
方月茹聽見這話更是一陣尬然,動了動脣,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良久過後,她忽地聽見溫愫語重心長道:“你若不和我說實話,我就算想幫,也無能爲力。”
???
她愣然回頭,這話聽着,怎麼不像是個女魔頭能說出來的?
可眼前的溫愫當真就掛着溫和的笑,微彎的杏眼更是顯出從未有過的柔意。
本就是雙清麗星眸,再配上溫愫極其優秀的表情管理,如此一來,難免會讓小姑娘放下些防備。
方月茹呆呆望她:“你真會幫我?”
“當然,只要你告訴我事情原委。”
看着對方柔善之至的神情,方月茹終是鬆口道出實情。
就在前幾日,方義收到暗探傳回的消息,得知三區將被劃給涼城。然後,早有逃離之心的方義瞬時大喜,急急招來全府人,高高興興地宣佈了這一喜訊。
舉府震驚之後,大夥便開始收拾投奔的行李,可就在幾日後的清晨,傳回一件極其可怖的事——幾具無頭屍身橫七豎八攤放街頭。
這一消息迅速傳至整個三區,就在急急封鎖消息之時,更加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那幾具無人認領的屍身的頭顱,赫然出現在區主府內,而且還是明晃晃擺在主院的石桌上。
聽方月茹顫顫巍巍說出帶有明顯詭異色彩的故事,溫愫一下便提起了些興致。
呦呵,還是靈異事件!
她從小便喜聽這些鬼神之說,雖說膽子確實不算大,但這也從未阻止過她的好奇心。
“那幾顆頭顱現在何處?”
“……不太吉利,我阿爹早派人埋了。”
聽到這裏,溫愫忽問:“那你爹人呢?”
“我爹他……”方月茹微頓,“呃……其實,他和晚娘都……出府了。”
“夜已深,出府作甚?”
“……許是,殺人……”
溫愫微怔,聽她繼續說道。
“其實,自劃區的消息傳回之後,阿爹他們就變得很奇怪,起初只是見不得陽光,但到後來,就逐漸演變爲只在夜間活動,且越發肆無忌憚,而且……而且……”
說着說着,方月茹忽地哽咽說不出話來,不過,就算她不再說下去,溫愫也已猜出她的未竟之言。
街頭出現的那幾具無頭屍身,八成也和這對變了態的夫婦有關。
“那你的容貌是怎麼回事?”溫愫冷不防開口。
“一日清晨醒來便突然這樣了,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溫愫瞭然,這府邸果真是陰氣沉沉,瞧着就是諸事不順的風水。
“如今已入夜,你方纔正要出府,是想去尋你那魔怔的父母?”
“他們不會對你下手?”
“不會,他們……或許還認得我吧。”
瞭解個大概後,溫愫便決定和方月茹一起出街瞧瞧。
月色被昏黑的雲層遮住,街上寂靜一片,似乎連浮在半空的霧氣都被一股子黑氣壓制着。
走在街頭,刺骨的涼風驟吹,輕輕撩起溫愫帶着薄紗的衣襬,冷得出奇。
雖說夜間出行這種事,溫愫從前幹得並不少,但好歹之前是在燈火通明的大城市裏跑來跑去,哪裏會在這種黑乎乎的無人小道上亂竄。
而且,她還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盯着自己,盯得她是背後直直髮涼。
溫愫暗自攏了攏衣物,故然拿出自己往日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跟着方月茹穿過一個又一個小巷子,最終在壓滿黑氣的街頭成功與兩位夜行者碰面。
只是,非常不巧,是正面相撞……
在對上方氏夫婦如死神凝視般的目光後,溫愫忽地悟了——
嗯,事情好像不太對頭?!
再一細細觀察,她只覺此夜兩人陰氣過重,印堂黑氣顯著,顯然已失了神智。
眼下,四周一片靜然,溫愫默默往季弋身後挪了幾步,暗暗祈禱對方沒有發現她們。
可惜的是,她並沒有傳聞中的主角光環。
滴滴滴——
警報聲隨即瘋狂響起。
完蛋,這是發現她們了?!
所以,三十六計,走爲上策?
季弋隨即執劍護在溫愫身前:“閣主,你們先走,我殿後。”
溫愫毫不猶豫拉起方月茹就想跑,可偏偏對方是個極爲重情的姑娘,瞧見此景,急急掙脫溫愫的手,跑到季弋身旁。
她含淚道:“別傷我阿爹,他本心並不壞,只是一時走火入魔罷了。”
“……”
聞言,溫愫更是大大翻了一個白眼。
這莫非就是傳聞中的傻白甜人設?這人不會就是書裏的女主吧?!
但就算是女主,也不能打斷她的逃跑計劃。
所以,溫愫冷冷道:“你走不走,再不走我就要我的暗衛把你阿爹殺了。”
“不……”
“我就給你兩個選擇,別和我扯那些虛的。到底走不走?”
“我……”
“季弋,幹掉那對夫婦!”
聽到溫愫泛着寒意的話,方月茹大驚,不敢忤逆她:“我走我走,你別傷我阿爹!”
溫愫早已被滿腦的警報聲震得煩躁至極,連帶着語氣都涼上許多:“趕緊的,再不跑我把你一併殺了!”
“……”
然而,事情並不會那麼順利。
等二人匆匆跑至拐角,方月茹忽地雙腿一軟,像是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直直往一旁倒去,使得原本拉着她的溫愫也被一併拖倒在地。
滿地雜亂,一顆圓滾滾黑漆漆的東西毫無預兆地滾到兩人中間,溫愫隨眼看去,隱隱約約瞧清了那是個什麼東西后,不由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