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燕侯不再是那個悠哉的狀態，反倒是變得面無表情。
另一邊的姬延同樣如此，雙手互相摩挲，但是嘴角卻是掛上了標誌性的笑容。
“小子，話都說到這一步了，那麼咱們兩個就誰也別藏着掖着了，談談吧。”
“談談...當然應該談談！”
“你創建這個賭坊的目的是爲了幫助燕地各方勢力轉移自己的底蘊。
將他們這麼多年的積累和傳承，通過賭坊的暗中錢莊進行調換，用老夫發放的那臨時戶籍爲他們合理合法的調換身份。
這樣一來，他們在繳納了十萬錢之後，便可以輕鬆的擁有擁有兩份兒屬於自己的戶籍。
之後借用兩本戶籍分別開戶，將自己的家產進行調換，全額取現之後存入你的沁陽商戶之中去。
而他們原本的家財則是利用賭坊的特性，進行分批收攏，對外宣稱那些人在賭坊賠光了自己的家產。
如此一來，等到燕地真的生亂，就算是有人不守規矩。
在破城之後想要對那些人做些什麼，也沒了機會。
到時候他們只需要給自己準備一條密道，亦或者是準備一個藏身之地，安安穩穩等待着事情的結束。
然後拿着自己早就已經轉移好的家財便可以快速的重新開始。
這樣一來，不管最後的贏家是誰，這一份兒底蘊都是安全的，而憑藉着這一份兒底蘊，他們也可以早日恢復如今的輝煌。”
“老燕侯寶刀未老，這雙眼睛，毒！”
“你少在這裏說這種沒有半分誠意的話！”老燕侯冷笑一聲，繼續說道，“你的確是非常的聰明，這套打法也讓你受益極大。
憑藉着這件事情，這沁陽錢莊...不，應該說沁陽商會都會變得無比安全。
因爲你們握着太多人的把柄了。
如果你們握着一個人的把柄，那麼你會成爲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可你握着所有人的把柄，那麼從此之後這沁陽錢莊就會成爲所有人保護的對象。
他們會用命去保護那個地方，從而保住自己的祕密！
這是你的第一個算計！
老夫說的，可對？”
“...對！”劉峯默默點頭，甚至還給老燕侯鼓了鼓掌，“繼續！”
“但安危不過就是一件最小不過的好處罷了，你真正要的是那票號！”
老燕侯說話間，也從懷中取出來了一封屬於沁陽商會的票號。
不斷摩挲把玩着這張票號，臉上浮現出來些許古怪的神色。
“這區區一張紙，雖然質地稍微有些特殊，這模樣有些古怪，甚至這裏面....還摻雜了點東西。
不過沒有一丁點值錢的意思！”
“所以呢？”
“所以這麼一張輕飄飄的東西，你竟然讓它值萬錢，甚至十萬錢，百萬錢...
小子，你真正看重的，是信用！”
這一次沉默下來的是劉峯，能夠看明白他靠着賭坊搞事情的人很多，但是能夠真正明白他的心意的....
“你應該說，若是老頭子我沒有這點本事，那如何能夠坐鎮此間？”老燕侯一聲嗤笑，彷彿再次找回了自己的信心一般，“在這天下，恩容易，威容易，恩威並重也不是那麼難。
但一方勢力想要樹立起足夠的信用，那纔是最難的！
這麼多年，天下諸侯，各方勢力想要樹立自己的威信與百姓心中的信譽，無不費盡了財力物力，耗費了不知道多少時光。
但你小子這種做法，還真是少見！相當少見！”
“老燕侯過獎了...”
“不，絕對沒有過獎！”老燕侯厲聲打斷了姬延的話語，將手中的票號拍在了他的面前，“把一張狗屁都不是的紙變成可以隨意花銷的錢，這本就是一件常人難以想象的事情。
這天下的老百姓啊，哪個也不是傻子。
他們相信的永遠都是肚子裏的糧食，手裏的錢袋子！
可是如今，你竟然讓他們相信這麼一張紙！
哈哈哈....他們需要對你，對那所謂的沁陽商會，對那什麼沁陽錢莊有多大的信任。
纔會相信這麼一張紙能夠換來他們需要的糧食和錢財？”
“但是小子成功了，不是麼？”姬延在經歷了短暫的沉默之後，也跟着笑了出來，“這張薄薄的紙，就是日後這燕地，乃至於天下通行的憑證。
如今錢莊草創，很多東西相對而言比較簡陋，我還是會壓一壓的。
可日後我一定會尋找到最好的工匠，最好的造紙先生，做出最好的票號。
讓這票號正式成爲天下通行的憑證！
到了那個時候，我便可以收天下金銀爲己用，將天下萬民綁在我的身邊。
而這燕地，這所謂的沁陽錢莊，也不過就是一個開頭罷了。”
“開頭....你的這個開頭卻是要用我燕地所有世家豪族爲你作保啊。”
老燕侯忍不住的長嘆一聲，看着面前的姬延，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纔好。
“老燕侯不想說的話，小子替你說吧。
想要讓百姓相信這東西，靠得不是那區區幾層利益，這百姓又不是傻子。
你就算告訴他們將錢存入錢莊，一個月可以有一倍的利息也沒有意義。
因爲他們害怕最後會血本無歸。
真正讓百姓相信這張紙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張紙真的能夠買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而想要做到這一點的，靠官衙沒有辦法，只有靠那些世家豪族名下的衆多商隊，商鋪。
只有他們公開宣稱，用這種東西也可以結賬之後，他們纔可以真正開始相信這些東西！”
“而這個問題，你同樣也拋給了那些世家豪族，他們將家產押在了你的身上，你用老夫的名頭換來他們的初步信任。
然後用他們的需求換來對你的支持，再用這種支持換來你的信用。
姬延小子....你這是真正的空手套白狼麼！”
“老燕侯也可以說，這叫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