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門忽的又被拉開，花蕊壞笑着衝店內深處的方向喊道：“老公，走嘍。”
呂履緩緩地從座位上起身，一路承接着店內各個方向投來的敵意，從食客間一點點擠到了前臺。老闆娘像是看女婿般地打量着眼前這個小夥，又滿意地衝門口的花蕊笑了笑。
呂履苦笑着掏出手機，問：“老闆，結個賬，樓梯邊上那桌。我掃哪裏？”
“你老婆已經買過啦。”老闆娘保持着笑意盈盈，滿心歡喜地說道。
呂履尷尬地收起手機，謝了謝老闆娘就走出了店外，隨手拉合店門，無奈地對笑得前仰後合的花蕊說道：“那麼下面是要送老婆您回家了嗎？”
花蕊走到路邊的臺階旁，然後回聲把手伸向呂履：“不回家，找個地方待會兒。”
呂履心領神會地走過去搭上花蕊的手，問道：“什麼樣的地方呢？”
花蕊停在臺階上，轉身過來，想了一下說：“沒人的，安靜的。”
“您這形容的室內場景還是室外場景啊？”呂履瞅着跟前有點醉意的美女自顧自地走上臺階，然後徑直朝着來時的方向走去。他只能又搖了搖頭，跟了過去。
車子沒有開出多遠，漸沉的城市夜空經不住寒風拂過的挑逗，沒幾下就開始噴灑醞釀了幾日的不滿情緒。路上的車子漸漸放慢了車速，也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上車前還和顏悅色的花蕊，上車後就一直在跟手裏的微信鬥氣。而和在店裏時一樣，安靜下來的空氣又立馬讓呂履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掐緊了喉嚨。雨刮器使勁地左右劃撥着擋風玻璃，可這雨水，像極了兩人的心情和這陰霾的天氣，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呂履打開手機音樂，此時的他，需要一點聲音，除了這雨聲外的隨便什麼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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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週轉反覆，但還有你將我相擁，
那心臟無聲的律動是在訴說，
我思念你的脈搏。So，may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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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港大橋連接了這座城市的兩個主要城區，大橋南側的大片灘地原本是城市公交的停放點，後經城市綠化改造，在大橋兩側種植了大片綠色植被。最終，政府拆除了年久失修的公交站，用綠植覆蓋了整片灘地，就有了現在的河攤公園。呂履將車開入這座開放式公園，找了個能看到大橋的僻靜角落停下後，應花蕊的意思給車子熄了火。
“今天是聖誕節。”是花蕊先打破了沉寂。
“恩。”
“機場時說的認錯認罰還算嗎？”花蕊問。
“算。”呂履又是簡單的一個字。
“我想聽你唱《掌心》。”花蕊收起了手機，目視着前方，用着似是要求似是懇求的語氣。
“我很多年不唱歌了，換個其他...”呂履並不明白爲什麼花蕊選了這首歌，嫌棄地說道。
花蕊迅速地轉過頭，堅定地盯着呂履，很認真地說：“呂履，我就要這個。”
呂履知道是自己有言在先。可那條微信被手機推送的畫面仍在他腦海中反覆閃現，原本連家都顧不上回的女強人，卻在離開自己後突然有了妻子的樣子，明明在那段婚姻中自己做到了能做的一切，可收穫成果的爲什麼成了別人。這窗外糟糕的天氣，哪有什麼唱歌的心情，可他也知道，自己永遠拗不過鄰座的這個女人，尤其是在她稱呼自己名字的時候。呂履從手機中翻尋着伴奏，然後將音量開到了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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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中的感情線，是不可泄露的天機，
那也許是我一生不能去的禁區。
...
不要如此用力，這樣會握痛握碎我的心，
也割破你的掌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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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履離婚後便賣掉了自己的那把吉他，也沒有再拿過麥克風。乾澀的聲帶，像是他內心複雜情緒的相互拉扯，因而唱的並不好聽。倒是邊上的花蕊，靜靜地聽得入神，她終於給腦海中一塊塊記憶碎片重新拼接成的畫面配上了聲音。
“有些事情，不該由我來告訴你。”花蕊爲難地說。
呂履沉默不語，在他看來，這冷不丁的話是在說可馨再婚的事情不應當由她來告訴自己，劇烈的心絞痛，像是陪審團已經對他宣判了死刑。他有太多的問題想要追問，但他也知道，如果夾在中間的是自己，也不會想要去做捅破窗戶紙的那個惡人，可馨的消息不管由誰來告訴，對他來說都是一種殘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