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的雨水，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思。透過這已經渾濁的車窗，只能看到橋上星星點點的亮光，被雨水浸漬後變成重疊在一起的碩大光斑。
花蕊從包中取出一支Salem女煙，點上後深吸了一口。煙霧過了會兒，才繚繞着從她鼻腔中翻滾着出來。看得出，花蕊吸菸已有一段時間。
除了女煙特有的薄荷清涼外，被花蕊的心脾和口齒過濾後的菸圈，有股別樣的恬淡香味。“什麼時候開始抽的？”呂履問，正如花蕊所說的那樣，對於花蕊的事，他不瞭解的事情比想象的要多。
花蕊沒有回答呂履的問題，而是任由手中的那點星火在這灰暗的空間內跳動。
“我25歲那年，跟家裏做了個約定。”花蕊抖了抖菸灰說：“如果30歲還未婚，家裏就可以給我安排相親。”
呂履這纔想起花蕊的手指一晚上都在跟手機纏鬥，問道：“所以剛纔電話是家裏在跟你說這事兒？”
花蕊將指間的香菸與雙脣輕觸，那煙火伴着“呲呲”的細微聲音，點亮又變暗。她深吸一口後轉向呂履，將口中的香甜一下子吞吐在呂履臉上，然後得意地笑道：“不，是問我晚上爲什麼沒去。哈哈”
“所以老張原本是要送你去相親的地方，而你知道他不會聽你的，就找了個車子開不進的地方把他支走。”呂履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已經和富家小姐的任性胡鬧撇不清了干係。“爲什麼不去呢？”
“不喜歡那種被擺上貨架供人觀看的感覺。”花蕊掐滅了香菸，將座椅放倒，又拉開車頂天窗的擋板，然後就這麼看着雨水在天窗頂肆虐。
“剛被店裏那麼多人看，也沒見你有什麼不自在。”呂履也將座椅放下後，躺在了花蕊邊上。
“他們只不過是看看，看完不會問這個問那個。”花蕊不滿道。
那些年，呂履也看着花蕊拒絕了不少追求者，畢竟不戴眼鏡的她本就十分漂亮，但似乎花蕊從來沒有爲任何人打開過心裏的大門，甚至也不曾給自己留下一扇往外的窗戶。於是呂履問道：“你打算一直不理會有問題問你的人嗎？”
“至少不能是那樣的場合。”花蕊不服氣地強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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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對背的列車，只在深夜裏匯合，幸福了，然後呢，你是不是也記得多久沒有說愛我
急促的電話鈴聲再次響起，躺着的花蕊索性開起了免提。
“蕊蕊你也三十了，做事不可以再這樣沒禮貌。今晚男方是你父親好友的兒子，這樣任性讓你父親怎麼跟對方解釋？你現在在哪裏？我讓老張現在去接你。”是花蕊她媽的聲音。
“媽，不用了，我回成都了。”
“行呀，每次都是不辭而別。這個家對你來說就是個酒店，睡一覺就走是不是？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現在連跟她一起喫頓飯都指望不上。”電話那頭的聲音提高了分貝，還帶着一點哭腔，“你說說，三十歲之前媽媽有沒有爲難過你，現在約定的時間到了，你不喜歡不要緊，但你這樣的行爲真的太讓我們失望了。”
“對不起，媽。”花蕊很不情願要當着呂履的面說出道歉的話，但又不得不緩和電話中焦急的母親。
“蕊蕊，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你拿相親和你父親交換，讓他同意你辭職，你父親也答應了，他有多希望自己的閨女能夠接手家裏公司你不是不知道，家裏什麼都依着你，你這樣太傷我們的心了。你看人家可馨...”
花蕊趕忙關掉了免提。
呵呵，看人家可馨，花蕊媽媽的話，像是在呂履傷痕累累的心房上又狠狠地開了一槍。
“好了好了，知道了媽，我這兒還有點事兒，我改天會去跟那邊道歉的。我明天給爸爸打電話解釋，媽你早點睡吧。我掛了哦。”花蕊說罷，便趕緊掛上了電話，長嘆一口氣。
雨水匯聚成賁張的水流，在天窗上塗畫着奇怪的線條。“叮咚”，呂履看了一眼微信推送，是曹副總的信息：“明天上午10點，維納集團來談合作協議，務必參加。”
呂履直起身，準備發動車子，說道：“下一班飛成都幾點，我送你吧。”
“不回成都。”花蕊沒好氣的丟來一句。
呂履扭過頭，看到車外的光亮照在花蕊的深色絲襪上，沿着她的腿骨勾勒出的兩道長長光帶，不敢多窺，就把視線挪開後問道：“那麼大小姐你準備住哪裏？”
“藍灣借給我住幾天吧。”花蕊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因此這次的要求，並沒有先前提得那麼理直氣壯。
“真不知道上輩子欠了你倆什麼。”呂履小聲嘀咕，然後發動了車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