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履心想，如果老人家說是，那能夠在這傑瑞總部大樓樓頂擁有這座花園的人，大致該是傑瑞的自己人，而從這話裏話外的口氣聽上去，老人家和曹副總的關係似乎很近，那麼自己說再多都不至於捅什麼大簍子；可如果老人家並非這花園之主，那自己剛剛對着一個傑瑞外人大放厥詞，怕不是...
老先生看出了呂履的伎倆，收起了剛纔的笑意，略帶嚴肅地說：“那呂先生希望是還是不是呢？”
“額...自然希望是了，先生。”呂履有些心虛地說。
“那便是了。”老人家又恢復了之前的笑意。
呂履覺得老人家有些敷衍，並未真心回答自己的問題，有些不滿地說：“老人家，那我要說希望不是您豈不是也要說不是了？”
老人家呵呵一笑，不急不慢地回着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說好只回答一個問題，呂先生這是第二個問題了。”
呂履自知已敗下陣來，自作聰明的問題，不但什麼都沒有問出來，還讓對方把自己的心思看了個乾淨。
臨別前，老人家意味深長地對呂履說：“謝謝呂先生，有緣會再見。”說完，便揹着手，向着屋內走去，然後消失在花園的深處。
呂履進入電梯，摁下9時，他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回到這19層來。他猜想，大概等明天進入電梯再刷卡時，19層的燈就不再會亮起了。
回到辦公室，呂履仍心有餘悸。頂樓的碩大花園，不知來頭的老人家，他甚至記不清自己一股腦兒地抖出去了多少昏話。但自我安慰地想，不過是按照曹副總的指示去了指定的地方，被帶着和頂樓的人碰面，以及，基於這些年對行業信息的累積，和對前端技術的掌握做出的合理判斷，不管老人的身份如何，自己總不至於有什麼過錯。呂履這樣想着，懸着的心多少是寬慰了一些。他睜了睜眼，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清醒，就回到桌上的那堆文件中。
很快就到了下班的點，許斐文準點下班，並快速跑到9樓呂履那兒。和小倪簡單交換了下眼神，確認呂履在裏頭後，就直接推開了呂履辦公室的門。
“走了。”許斐文朝着辦公室內不容分說地命令道。呂履從高築的文件堆後探出腦袋，剛想開口，又被許斐文堵上：“快點。”
呂履簡單拿了幾個文件，又跟門口的小倪簡單交代了幾句後，就隨許斐文一路下到停車場，上了他那臺老破凱美瑞。用許斐文的話說，開破車老闆就不會覺得開給你的工資太高了。
“到底什麼事兒，非要我跟着去。”呂履皺着眉頭問。
“好事兒。”許斐文認真開着車，不急不慢地敷衍道。
呂履知道，從認識開車的這位起，他便一直是如此，不想說的事，誰逼都沒用。呂履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就撇了一句：“說好了，我不喝酒。”
“你看我們喝就行。”
呂履接話問：“今天的你們是指哪些位？”
“都是好人。”許斐文繼續打着馬虎眼。
“開你的車吧。”呂履被氣的煩他，不再作聲。
車子向着北邊的方向飛馳。城北區域作爲政府重點規劃的城市教育版塊，分佈着好幾所大學、研究所，以及企事業單位，密集的學生和上班族積澱形成的青春活力，使這一片逐漸成爲渚城年輕人常選定聚集的區域。許斐文當初也正是看重這一點，選擇將球館都開在了這裏。經過這兩年與學校、單位的合作，以及費心宣傳運營，他的球館品牌在城北當地逐漸小有了些名氣。
與市區的緊湊節奏生活不同，城北的觀感更像是讀書年紀的悠長假期。飯店早早地開始了夜檔營業，學校附近的晚市天還亮着就走上了街頭，三五成羣、出雙成對的年輕人隨處可見。路過靠近江岸的地方，風把堤岸邊的植物颳得沙沙作響，透着車窗似乎都能聞到江水乘着微風所散發的清鹹味道。
不起眼的門面裏卻是別具匠心的木質風格佈置，店內的空氣也瀰漫着醉人的香氣。呂履跟着許斐文進入了二樓裏側的包間。
走進房間，許斐文在桌前站定，斜過身讓出視線後，對着呂履介紹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合夥人，段旭，他邊上那位你認識。”接着，許斐文又換了方向，對着就坐的段總說道：“這位是我的大學同學，呂履，驢哥，我們傑瑞技術支持部的經理。”
“段總好。”呂履客氣着上前與段旭握着手，然後笑着對着段旭邊上的美女說：“這位夫人，莫非就是沉大海落大石，閉門繡花，網紅服裝品牌聯合創始者，許家話事人，田小園女士嗎？”
“是不是有陣子沒拿你練，你又皮膚瘙癢，欠收拾欠整頓了？”田小園罵道。
“行了行了，你倆別一見面就鬥，今天來談正事的。”許斐文將自己的外套掛好後，就坐在了園園的邊上，然後讓園園去喊服務員出菜。
“現在可以說了吧？”呂履早就有些不耐煩。
“旭哥你說吧，我補充。”許斐文跟另一邊的段旭說道。
“好的。驢哥，嘿嘿不介意我這麼稱呼你吧。”段旭看到呂履搖了搖頭，就繼續說了下去：“我和斐哥這些年弄球場，在城北這邊也有點名氣，經常也承辦政府機關單位內的聯賽，也結交了不少政府的朋友。最近我倆半推半就地從政府那邊接手了一個攤子。”
段旭總包裏取出了一疊文件，打開後遞到呂履面前，繼續說：“城北的東側近郊位置原本有一所特殊教育學校，好幾年前因爲校舍老舊，政府就給建了新校區，人去樓空後原來的學校就被荒廢在那裏。今年政府下決心重新規劃改造，包含這個學校在內的整個東側那一塊都被劃爲了商業用地，準備開發成城北的商業娛樂中心。而這兩年由於缺乏管理，學校那塊地成了該溜子和流浪漢的聚集地，政府覺得實在影響市容市貌。”
園園在這時從外頭進來，呂履起身讓道，順勢說了一句：“那讓政府負責治理改造唄。”
許斐文接過話說：“一來呢，我和段總都很看好那個地界之後的發展；二來呢，我們也想搞一塊地方做個新項目，作爲球館項目的延伸。政府那邊呢，因爲這塊地的特殊性加上現在的樣子，願意接手的人也不多，而且政府的意思呢，是想我們利用球館建立起來的年輕人娛樂圈，重塑那一片的面貌。我考慮到今後不管是球館還是服裝店的擴張，都還需要他們照顧，所以就順水人情，接手了這塊地。”
房間的門被緩緩推開，服務員推着車子進來上菜。
許斐文等服務員上完菜出去後才繼續說道：“學校的情況呢，目前就剩下已經成了危樓的老校舍，還有校舍前的一塊土操場。還有一間學校原本的閱覽室，被人盤下來開了個書店。”
“那這商業用地，你們想搞什麼呢？”呂履有些餓，又不好意思先動筷，盯着剛上來的牛肉冷盤問道。
許斐文夾起一塊牛肉，蘸了蘸醬料，放入園園的碗中，又夾起另一塊，蘸完醬料後放入了呂履的碗中，然後說：“酒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