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走入公司大樓，呂履才猛地想起一件事情。
爲什麼還沒收到和維納第二次談判會議的日程呢？按理說，通常計劃第二天上午的會議，最遲前一天晚上也會發郵件或者OA提醒給需要到會的人員及其助理，因此就算自己錯過了郵件或者通知，小倪那邊也應該會來提醒自己。可今天平靜得像是什麼都不會發生的那種普通工作日。
在食堂草草喫過早飯，呂履就去大廳長長的隊伍後等起了電梯。
“早啊，小呂。”劉姐來的有些遲，眼帶有些深邃，看上去跟呂履一樣，昨晚睡得不怎麼好。
“早啊，劉姐。”呂履笑着，看到劉姐，總可以讓人的心情變得好些。
“這兩天有練練嗎？明晚就要上臺了。”劉姐瞪大眼睛關心地問道。
“練什麼？明晚上臺？”呂履被突然來的問題問的有些錯愕，並且他似乎隱隱有不祥的感覺。
“不是昨天早上電梯裏你跟我說沒意見的呢？”劉姐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音調也高了起來。
“額，劉姐，老實說，我剛從外地回來，也不知道您昨天問我的是什麼意見。我這不是想着劉姐您問的肯定錯不了，我才答應了。”呂履有點委屈，可也知道是自己理虧。
“那你應該問我呀。之前不是工會拉你進了新年晚會的策劃羣嘛，我看你簡歷上愛好寫的是吉他，就想你代表你們技術支持部出個節目。微信at了你半天又不吭聲，這不昨天問你有沒有意見，你答應下來了，所以我們節目單都已經做好了。這會兒你說不知道，可讓我怎麼辦。”劉姐的表情和語氣，都有些焦急。
呂履愣在原地，一時語塞。劉姐平日待大家不薄，而對於技術支持部，可以說公司上下最照顧他們的就是劉姐和他們工會，既然自己稀裏糊塗答應下來的事，那怎麼也得自己來收拾這個攤子，給劉姐撐這個場子。
呂履想了下，說：“劉姐，那要不我就今晚回去練練唄。”
“那可說好了啊，今年晚會我們也請了維納那邊的人，你可得抓緊點，明晚就要上了。”劉姐語速緩了下來。
“誒，今晚就練。”兩人說着，一道走入了電梯。呂履像往常一樣，將卡放在讀卡器上。
然而，十九層的燈再一次亮了起來。
電梯裏的不少人，都開始打量起呂履，因爲大家都知道，這棟樓裏，只有副總級別以上才擁有去到十九層的權限，可並沒聽說公司什麼時候多了個三十出頭的副總。倒是劉姐，淡定地幫呂履摁下了九層。
呂履進辦公室前，想到了什麼，在小倪的辦公桌前停住，然後問道：“額，有沒有和維納的會議日程通知？”
小倪有些面露難色：“還沒有，呂總。”
呂履點着頭，進入了辦公室。早新聞是北斗三號基本系統完成建設，即日起提供全球服務。他關掉了電視，掃了眼似乎和昨天相比並未減少多少的文件夾，準備開始工作。
“你都跟老爺子說了些什麼？！”曹副總怒不可赦地對着呂履罵道。
呂履想起昨天下午在頂樓的事情。自從進入傑瑞開始，他就一直跟着曹汝霖做事，可這麼多年，從沒見過老領導對自己發這麼大的火。從眼前人此刻的反應來看，他應該是闖下了什麼大禍了。
不等呂履辯解，曹汝霖又繼續說道：“是不是非要在‘不該問的別問’後面還得給你加一句‘不該說的別說’你纔想的起來說話要過過腦子？”
呂履慢慢站起身，剛想解釋，曹汝霖就已經轉身離去。
小倪走進來小聲地對呂履說道：“哥，第二次合作談判是今天上午10點...”
“那剛纔你怎麼說沒有？”呂履明明剛跟她確認過，爲什麼這會兒又通知時間了。
“因爲，沒有通知我們部門參加。”小倪的聲音似乎壓到了嗓子裏。小倪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並順手把門帶上，留下室內不知所措的呂履。
呂履明白，沒有通知他們技術支持部，也就是不需要他這個經理參加今天，甚至是接下來所有會議的意思。
呂履使勁回想着自己昨天在頂樓說過的話，他很確定，自己每一句話，每一個計劃，都不會有損於傑瑞的利益。這些年來，以他對行業情況的瞭解，對本領域技術的積累，即使某些細節上存在疏漏，但他對自己的判斷和結論有十足的把握。
那麼唯一不確定的，就只有老先生的身份。呂履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老先生難道是維納的人？
如果真是這樣，從目前的結果來看，公司不讓他繼續參與會議，不僅僅是他不需要再參加這次與維納的合作談判，而是可能他在傑瑞的日子也怕是已經走到了頭。
可老先生親切地稱呼曹副總的名字，曹副總稱呼他爲老爺子，這兩人的關係怎麼想都顯得不一般。並且，就算老爺子是維納的人，可自己一個邊緣部門的經理，在非正式場合下說的話，又怎麼會影響兩家企業最終的合作呢？
過了午飯的時間，呂履仍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但他不甘心就這樣離開，哪怕這是自己在傑瑞的最後幾天，哪怕下午人事那邊就會來電話讓去跟財務做結算，可走，也要走的明明白白，做錯了事也要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裏。
所以他又做了兩個決定，第一，等曹副總開完會，去他辦公室問個清楚，因爲死也得站着死。
第二，現在就去食堂好好喫一頓，因爲死的時候，不能餓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