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比可馨好看嗎？”花蕊從裹着她的毛毯中伸出手，把鼻子上的眼鏡摘了下來。像是呂履自己提了那個名字，好讓她有了發問的機會。
呂履支吾着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大口地灌着啤酒。
“嗨，問你幹嘛呢？反正好不好看的都跟你沒關係。”花蕊又把眼鏡戴上，把視線轉向一邊的呂履，繼續說道：“這麼晚了，要不我就睡這兒了。”
不知道是喝的太快，還是什麼別的原因，呂履聽完這句話，心跳明顯有些快了起來。關係熟絡的異性朋友大晚上帶着酒來找自己，喝完還想要留宿，這劇情換隨便哪個編劇來續寫，接下來都不會還只讓他和花蕊坐在這沙發上聊天。
可多年的相識讓他知道，他和花蕊都不是那種隨酒儘性之人。
更何況，人永遠不能讓生理反應作爲理智和道德斷電的藉口。
“那還是上午說的，我睡沙發。”呂履覺得說出這句話的自己一定特別酷。
“不然你還想睡哪裏。”花蕊說完抱着自己沒喝完的酒就往裏屋過去，進屋前停了下來，猶豫了一下後回頭問：“我需要鎖門嗎？”
呂履假裝數了數面前的易拉罐：“兩罐應該不用鎖，但是保不準第三罐喝完是什麼情況，你還是鎖了吧。”
花蕊輕哼了一聲，索性把原本半掩的門敞開後走了進去。似是挑釁，又似是不屑。
呂履知道那其實也是一種信任，他並不想辜負別人對自己的信任，尤其是花蕊的。從櫃子裏取出被褥，定好鬧鐘，就睡了下去。
二零一九年，一月一日，晴。北風迎合着窗戶打開的角度，發出冰冷的聲音。呂履在鬧鐘響起前就做好了出發的準備，往房間裏看了眼仍在熟睡中的美人，就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在醫院食堂簡單吃了些早飯後，就在大樓大廳等起了工會的人。扶梯上下，行人來往，掛號和取藥窗口前一列列長長的隊伍，不管是哪一天，醫院大樓都是這同一幅畫面。
劉雨一行人來的很準時。
“節假日還要呂經理起這麼早，真是過意不去。”呂履眼前的劉雨，看上去和之前每天見到的劉雨都沒什麼區別，可又總覺得有了什麼差別。當熟悉的人在自己的印象中有了另一面，就很難再把對他的印象保留在過去的濾鏡裏。
劉雨繼續說：“這個點兒某些人可能都還在睡覺呢。”
“畢竟是假期嘛，劉姐，人齊了嗎，咱要不就上去？”呂履知道劉雨說的是花蕊，但也不敢接這話，畢竟真要說起來，她口中那人確實還在睡覺，只不過是睡在自己的牀上。
“還少一個呢。”劉雨往醫院門口的地方看了看，又掏出手機，然後說：“奧，在停車了已經，咱們先上去吧。”
走進病房時，園園正用蘸着水的棉籤，輕點在丈夫的嘴脣上。看到一行人，很熱情的迎了上來。劉雨替一行人做着介紹，然後問着病人的情況。看上去，昨天還有氣無力的許斐文此刻面部已經有了不少血色。園園介紹說丈夫目前康復的情況很好，只是人還有些虛弱。
劉雨送上了一個挺厚的紅包，說是工會的一點心意，園園推脫幾下後便還是收了下來。
那是他的助手，倪小愛。
由於許斐文經常到技術支持部來找自己，那他和小愛有些私交倒也不奇怪。呂履走上去：“你怎麼也來了。”
小愛的眼神有些閃躲，似乎並不想被大家注意到，擺着手想讓呂履不要過去。呂履見狀便收了身，擋在了小愛身前。
大家相互寒暄時，主治王醫生走了進來，例行了解病情。王醫生介紹說許斐文的回覆情況很不錯，基本可以認爲，動脈取栓手術算是成功了。一幫人陪着園園一起再次感謝着王醫生。
王醫生出門時停下了：“誒，小愛好啊。”
人羣閃開一道缺口，纔看到有些害羞地站在原地的倪小愛。
劉雨上前問道：“王醫生認識我們小愛啊？”
小愛忙對着王醫生揮了揮手，又搖了搖頭。王醫生像是心領神會，笑了笑，回劉雨說：“啊對，對，見過幾次面，呵呵呵，那我就先走了。”又回頭對着許斐文說，“可要改改毛病了，不能再任性了哦。”
許斐文笑着點了點頭。王醫生說完，一邊衝倪小愛笑着，一邊走出病房。倪小愛反倒被看的有些尷尬，把頭低得很低。
由於護士提醒敦促着讓病人靜養，因此探望並未持續很長時間。劉雨和市場部的領導寬慰許斐文不要擔心工作的事情，要好好休息才能早日返崗。呂履心裏憋着笑，因爲他知道，許斐文一定是會擔心的，只是擔心的對象不是傑瑞市場部的兼職，而是他在城北的本職工作。劉雨和市場部領導如果哪一天知道許斐文在工作之外的攤子已經鋪滿了整個城北，還同時在傑瑞混着高額的工資，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呂履跟園園和許斐文打過招呼後也跟着一行人走出病房。他走到倪小愛身邊，逗趣的打量着倪小愛的上下打扮：“沒看出你在公司外知名度這麼高啊，在外面這身行頭也這麼高調。”
“哎呀，哥，你這樣說我。”倪小愛的臉仍有些紅。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咋來了，我咋不知道你倆關係這麼要好的。”
“斐哥經常來我們部門，跟大家關係挺好的，我聽說工會要來看看斐哥，就跟劉姐說想一起來，代表大家來看看斐哥。”倪小愛的眼神仍有些閃躲，一邊說話一邊到處看着，似乎在找着什麼，又似乎是在躲着什麼。
呂履點點頭，“這麼想來，來了又躲在人羣背後，你能看到什麼呢。”
“能看到的。哥，我先回去了，明天見。”小倪說完打着招呼就先行離去。
呂履正覺得今天的小愛有點反常，就收到了花蕊的微信。
“完事兒了？”花蕊在問活動結束沒。
“恩，結束了，你可以約你小姨玩了。”
“那你呢？”花蕊又發來了三個字。
“想去學校那邊再看看。”呂履想到好兄弟交代的事兒還沒有頭緒。
花蕊過了會兒，才又發來了四個字和一個微笑的表情：“回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