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溪。”
江以漸又喚了她一聲,將她往懷裏更緊的帶去,安撫的摸了摸她的發,溫聲細語:“別怕,沒事了。”
“溪溪,你沒事吧?”
雲黎急忙衝了上來,緊張兮兮的去查看她,見她確實沒被砸到,長舒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地板上碎裂開的大型玻璃容器,是剛纔做遊戲時用來盛水的道具,在三米高臨時搭建的臺子上,工作人員收拾東西時沒注意,不小心碰掉了。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第一時間上前慰問,那個粗心的助理慘白着一張臉,不停的鞠躬道歉。
江以漸面色不虞,眸底在燈光下落了幾分陰翳,目光猶如實質般落在助理身上,嚇的小助理一陣腿軟,背後冷汗涔涔。
梁疏月彆彆扭扭的走上前來,看到她沒事,放鬆了不少,又開始陰陽怪氣起來,好像剛纔提醒許言溪躲開的人不是她:“你還真是倒黴透了,”接着轉頭叭叭叭數落工作人員,反正這事她幹起來得心應手:“你們節目組怎麼回事啊,有安全常識嗎?有上崗證嗎?知道剛纔有多危險嗎?幹不好就別幹,趁早回家種田摳腳算了。”
節目組被她的死亡三連問搞的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只能用沉默代替一切回答。
雲黎:“........”
梁疏月剛纔已經把她的臺詞說完了,這樣顯得她這個經濟人很沒用。
許言溪回過神,恰好撞入他深諳的眼眸裏,她有些不自在,擡手推了推他,稍稍向後退了一步,和他拉開距離:“江.......”
“江”字剛說出口,就聽到雲黎一聲低呼:“先生,你的手。”
方纔情況緊急,衆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過去,直到現在平靜下來,他們纔看清楚男人的模樣。
長得過分好看了,漆黑漆黑的眸,落入了燈光,氤氳出朦朧如織。
鼻樑高挺,輪廓精緻,脣色淡紅有些薄,黑色的大衣襯着脖頸處皮膚冷白,像是上流社會的貴族公子,氣質清冷矜貴。
不是圈內的人,卻生了一張分分鐘可以原地出道的臉。
梁疏月簡直快要氣死了,怎麼什麼好事都讓許言溪趕上了。
玻璃容器掉落時碎片四散開來,江以漸一直護着她,伸手擋了一下,碎玻璃渣劃傷了他的手。
有血順着指尖滴下來,泛着弔詭的紅。
“我這裏有酒精棉片,”雲黎從包裏翻出一盒酒精棉片遞給許言溪:“你先帶這位先生去處理一下傷口,這裏交給我。”
許言溪迎上男人沉靜深邃的目光,略微遲疑了一下,撕開包裝擦拭他手上的血。
她手一直在抖,無意中碰到他的傷口時更慌了,動作愈發小心:“江以漸。”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面前的女孩身上,帶着幾近癡迷的貪戀,還有一種不知名的灼熱,輕輕“嗯”了一聲,作爲回答。
許言溪摩挲了幾下他的手指,很涼,她收回手,捻了捻指尖,問他:“疼嗎?”
本來是不疼的,可看到她擔憂愧疚的眼神,到嘴邊的話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字:“疼。”
徹底傻眼的梁疏月:“........”
———
爲了應付突發情況,節目組一直都配置着醫生,江以漸的手傷的不嚴重,就是有細碎的玻璃渣附着在傷口處,要用鑷子一點點挑出來。
許言溪眼都不眨的看着醫生動作,醫生戰戰兢兢的,緊張的出了一頭冷汗,愈發謹小慎微。
她在看醫生處理傷口,而江以漸在看她。
“注意不要碰水,兩天後換藥。”醫生囑咐了一些注意事項,收拾好醫藥箱就離開了。
偌大的房間裏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氣氛一度尷尬至極。
“那個………”許言溪率先出聲,打破了沉默的局面:“今天謝謝你。”
江以漸啞聲輕嘆:“溪溪,你一直在跟我說謝謝。”
從重逢開始,她就是這樣,客氣又冷淡,不動聲色的撇清所有關係。
除了醉酒那次。
許言溪跟他沒什麼好說的,在她的認知裏,他們既然已經分手,就該斷的乾乾淨淨,一個合格的前任就要做到跟死了沒什麼區別。
可偏偏江以漸一次兩次的幫了她,這就有點難辦。
良好的修養讓她無法視而不見,她尷尬而不失禮貌的沒話找話:“你怎麼會在這裏?”
江以漸不敢顯露半點心思,就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極盡剋制,言簡意賅的解釋:“恰好路過。”
怕她不相信,又補充道:“盛景嘉禾在這邊舉辦發佈品。”
盛景集團,許言溪聽說過,是談氏的家族企業。
她點點頭,看了眼時間,十點零一刻:“很晚了,早些回去,還有你的手,醫生剛纔說不能碰水,你注意些。”
頰邊碎髮掉落,她隨手掖到耳後,剛想起身離開,對面的男人啓脣,喚了她的名字。
“溪溪。”
許言溪頓住,疑惑的望過去。
江以漸坐在沙發上,手上纏繞了白色的紗布,不偏不倚的與她對視:“我開車過來的,司機請假了。”
北城的夜晚流燈璀璨,光影簌簌,初春樹枝開始抽條,一片青蔥的碧綠。
許言溪給雲黎打了電話,說要去送江以漸,讓她不用等。
雲黎在電話那頭嘰嘰喳喳:“這次多虧了你前男友,要不是他估計你腦袋現在就被開瓢了,帥我一臉,還有梁疏月,她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竟然會幫着你說話。”
雲黎聲音比較大,在寂靜的車庫裏顯得尤爲清晰,許言溪默默調低了通話音量:“他姓江,叫江以漸。”
所以別前男友前男友的叫了。
雲黎呆呆的“哦”了一聲,連那句“爲什麼不找個代駕”都忘記了說。
賓利車燈打開,緩緩駛上主路,匯入車流之間。
許言溪很少開車,基本上都是別人載她,因此她一路上開的很慢。
車廂裏瀰漫開柑橘的清香,江以漸坐在副駕上,側頭看她。
她的頭髮剪短了些,隨意散在肩頭,睫毛長而微微卷翹,像翩躚的蝶。
有三年了。
江以漸垂眸,掌心輕攏起,無聲輕笑。
三年,他掃平所有障礙,重新奪回江氏,爲的就是能回來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