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成績,以至於排名表上葉言芝的名字排在最後一個。
重返學校的葉言芝,看着貼在教室後面黑板上的表,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錯過考試的時刻。
方糖看她愁眉不展,從身後過來,攬住了她的肩膀。
“別看了,小芝,這就是一次測驗小考,影響不了什麼的。”方糖安慰她。
“可是我四天沒上課,肯定有很多都聽不懂了”葉言芝嘆氣,方糖卻對她很有信心,“怕什麼,你這麼聰明,肯定一天就能補回來!”
真的可以一天補回來嗎?
回到座位的葉言芝,自我懷疑着。
與此同時,門口傳來了班長的聲音。
“葉言芝,班主任找你。”
葉言芝被拉回神。
她站起身,在班裏有些異樣的眼光下走出了教室。
其實今天一進班,葉言芝就感覺到班裏的氛圍有些奇怪。
她平時明明算得上是個透明人,但今天坐在位置上,卻總能看到有人朝她這裏看來。
她擡眸看過去,對方又會匆匆地收回視線,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那樣,和旁邊的人繼續說笑。
還有課間的時候,她去水房接熱水。
剛走過去,有幾個正在接水的同學就連忙關了飲水機,匆匆走了。
葉言芝本以爲,她是因爲這幾天沒休息好,被葉晴折磨的心理有點過度敏感了。
但卻沒想到,就連一向直來直去的班主任,今天說起話來也有些拐彎抹角了。
葉言芝一進門,班主任就將她喊到了身邊,上下打量着她,問了一句:“葉言芝,你最近感覺怎麼樣?”
葉言芝撲閃着一雙眼睛,有些不明白,“老師,您說的這個感覺,是指?”
“哦,就是,生活啊、學習啊,這些你感覺怎麼樣?”
“挺好的。”
“平時,你覺得這個心理壓力大不大?”
“不大。”
“那你會不會有特別不開心,特別鬱悶的時刻?”
“……”葉言芝想說,她每天能有一大半的時間都不覺得開心,可想了想,她搖了搖頭,“沒有,老師。”
“哦,沒有就好,沒有就好。”李響鬆了口氣,靠在了背椅上,轉而又試探道:“那你媽媽,還好嗎?”
這下,葉言芝臉色變了。
她請這三天假時,沒提過葉晴,說的是她自己生病了,用葉晴的手機給李響發的消息。這件事除了長安大院裏的人知道,應該不會再有人了。
可大院裏的林笑笑、向南州都不和她同校,陳然才念初中,也不可能。
那些叔叔阿姨,平日裏也都不是愛八卦愛說閒話的人。
可……李響這話裏話外,分明就是知道她家裏發生的事情!
葉言芝沉默了,可她怎麼都想不到,李響是如何知道的。
李響看她神情不對,他婉轉地開了口:“葉言芝,老師沒有惡意,就是想多瞭解一下你的家庭情況,看看能不能幫到你。或者是你有什麼問題可以說出來,我們可以一塊解決。”
葉言芝垂下眸子,背在身後的手,死死地捏住了後衣角。
“真的?”
“真的。”
……
最後,李響讓葉言芝先出去了。
葉言芝走出辦公室,幫李響關門的時候,特意留了一條小縫。
她沒離開那兒,只是往旁站了一步。
果然。
她前腳剛走,葉言芝就聽到那個平日裏最不討喜的三班班主任,說了一句,“李老師,就是這個小姑娘媽媽自殺了?”
這一刻,葉言芝整個人都僵住了。
手指甲掐進了掌心的肉裏。
只聽李響道:“是這小姑娘,哎,她平時可乖可聽話了,學習也用功刻苦。我之前只知道她是單親家庭,但沒想到她媽媽居然會做出這麼極端的事情……”
語文老師:“她媽媽,之前來參加過家長會吧!我看人長得很漂亮,打扮的也很時髦,怎麼會自殺呢?”
三班班主任:“是不是有什麼抑鬱症?”
李響:“誰知道,真是父母作孽,可憐了孩子。”
……
葉言芝不想再聽下去了。
她咬着牙,跑出了辦公層的走廊。
她跑的很快,迎面而來的風吹起了她的碎髮,攀進了她的眼角。
一陣陣的酸澀,讓她十分想要掉眼淚。
但她不想哭,只能拼命地眨眼,拼命地往前跑去。
好像跑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老師們討論的那些話就會被她全然拋在身後,拋在腦後。
葉言芝除了跑回班級,再無處可去。
而氣喘吁吁地衝到門口,前腳剛踏進來,原本喧鬧一片的一班瞬間變得安靜了。
他們肯定也知道。
不光他們,其他班的興許也知道了。
葉言芝站在門口,指甲一直掐着手心,已經出了紅印。
可她能只硬着頭皮,裝作一個沒事人一樣,一步步走進班裏。
同學們的目光如無形卻鋒利的刀,一點點划着葉言芝的心。
她努力當做沒看到,只低着頭回了座位,倉促的從書包裏抽出下一節課的書本。
與此同時,前桌的方糖轉過了身:“小芝,老班找你做什麼呀?”
看着依舊笑得燦爛,對她和從前一樣的方糖,葉言芝的鼻尖瞬間泛了酸。
她連忙低下頭,藉着收拾課本掩蓋自己的狼狽。
“沒什麼。”葉言芝說,“就是問我能不能跟上進度。”
“老班可真行,你纔剛回來就抓的這麼緊!”方糖吐槽,隨手將自己的數學書遞給了葉言芝,“你放心,我很靠譜的,你不在的這三天我認認真真寫了不少筆記,你拿去看吧。”
方糖其實平時很少做筆記。
僅有的一些,一大半還是謄抄葉言芝的,而且目的只是爲了讓書本看着那麼空白。
可她卻在她沒來的三天,幫她做了筆記。
葉言芝翻看數學書,滿滿當當的公式和備註,還有謄抄的老師講的例題。
她的鼻尖更酸了一些。
“謝謝你,糖糖。”葉言芝擡眸看她,眼底泛起的水花亮盈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