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會在主宅的馴馬場遇到北川老師,之前的種種巧合原來是必然。

    “你是他的小情人對嗎?”

    雨暫時停歇,淺灰薄雲透過來一些散漫的微光,卻永遠也不會凝聚成真正的陽光。

    馬匹都被放養在田野裏,在樹蔭下四處覓食嚼草。

    畜棚屋頂底下那溼冷的空間裏,氤氳着奇怪的腥土味,馬廄中只有他們兩人。

    “北川老師,請好好回答我。”

    少年那頭紅髮被天光鍍上一層潤澤的光暈,有種說不出的低糜柔和。

    碎髮下那一雙金眸漠然地泛着凜光,矛盾交織的雙重氣質,讓少年有種奇異的美感。

    “嗯?你說錯了。”

    女人一絲一縷的蘭息拂在他脆弱的皮膚表面,少年的脖子隨即應激地泛起一片細密的顆粒。

    “他纔是我的小情人。”

    說完她又撤開距離,倚靠着牆面,側臉閒望別處。

    又是這樣。

    就算將她逼到角落裏,讓她毫無退路,這個女人仍能有閒情去望田野上的馬。

    真讓人惱火。

    “老師,你以爲15歲的少年不能對你做些什麼嗎?”

    赤司徵十郎眼中滿是可怖的陰霾,常年運球的手臂精實有力,輕而易舉地就能將老師牢牢箍住。

    “14到18歲是發育的第二個時間段,這期間已經能達到正常成年人的長度和粗度了。”

    少年的氣息鋪天蓋地地漫過來,虎牙果斷迅速地厲壓她耳垂的軟肉,曖昧地來回碾磨着,溼熱的舌頭直徑侵入耳窩中。

    “這樣啊。”

    北川侑風掐低少年的下頜,打斷他的動作,她湊近,薄脣有意無意地擦過少年的臉頰,鼻翼親暱地抵着鼻翼。

    環形訓練跑道上,還有僕人在餵馬,馬廄毫無遮攔,這種薄得和蛋殼膜般的隱私感,反而讓身體更加陷入情的泥濘。

    “我來給你上一課好了。”

    “老師是人體藝術課嗎?”

    赤司徵十郎輕笑着,聲音低啞,將她鎖得更緊,更近。

    她低垂下頭,青絲輕觸着他的脖頸,再慢慢流淌着從肩上滑落。

    “噓,你會知道的。”

    微涼的指腹輕撓着頸間的脈絡,又忽而強硬地扯開少年肩側的布料,溫熱的舌尖細細舔舐着他博動的血管。

    下腹慢慢升起搖搖的下墜感,細膩的愛撫讓赤司甚至能敏感地感知、描摹出軟舌蠕動的軌跡。

    然而下一瞬,她凌虐地咬破他脆弱的薄膚,咬肌有力地斂緊,放肆地啃噬着他肩上僅餘的肌肉。

    她牙關勁悍的咬合力讓赤司徵十郎喫疼地皺眉。

    “北川侑風,你屬狗嗎?”

    北川侑風緩緩擡起頭,眼中涌着暴動的暗流。

    “我允許你咬我耳朵了嗎?”

    “有沒有,我都會照舊這麼做。”

    少年淡淡地回答,以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

    空氣中凝滯着血的濃羶腥氣,她修長的指托起少年的下巴,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強硬地迫使他拉近距離。

    狂躁炙熱的呼吸近在咫尺。

    “未徵求女士同意的歡愛,是僞褻和杏侵。”

    “對女性放尊重點,輕浮的小子。”

    -------

    夏季布料輕薄,少年肩側濡染着明顯的血跡,麻木的頓疼感綿延着,腦海一陣陣泛空。

    他坐在草垛上,那一雙金眸滿是驟風狂席後的狼藉。

    白馬似乎敏銳地覺察到主人的心情,湊過去,用她瘦長的臉拱蹭着少年。

    “雪丸。”

    赤司徵十郎拍撫着她。

    由遠及近的陣陣馬蹄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少年轉而望向馬場跑道。

    北川侑風騎着一匹反應靈敏,個性強烈的上悍馬。

    駿馬奮蹄,長鬃飛揚。女子高束起的馬尾震盪着,額前的鬈髮因風紛亂,有種她獨有的粗率不拘感。

    “走,雪丸。”

    少年翻身上馬,凝視着北川侑風。

    “從前我在任何事上都沒有輸給別人,今後也不會。”

    他朝着她的方向奔馬飛馳。北川看到他便勒緊繩索,在樹下停駐。

    “老師賽馬嗎?”

    她穿着短馬靴和馬褲,仍是一身不變的白衣,她爽快答應。

    “好啊。”

    馬蹄聲陣陣,鮮衣駑馬的少年人,他挽着繮,驅使着白馬。風馳電掣,似乎下一刻馬肚側就會長出鼓動有力的雙翅。

    但女子仍不輸地與他並架齊驅。

    自從母親去世,他已經很久沒有再嘗過競爭的快悅與緊張感了。

    猛風狂勁地打在臉上,腎上腺加速,渾身血液都在逆流。

    “赤司徵十郎,再不快點我就趕超你了。”

    “老師,我不會輸的。”

    天逐漸放晴,太陽穿過雲彩放射出晴光。

    跑道沙塵飛濺,她率先躍過終點線,前方的黑馬四蹄翻騰。她驀然回頭,朗聲問他:“那個人格是消失了嗎?”

    失敗了。

    沒有他預想中的憤怒悲沉,反而渾身輕鬆。

    “另一個我是爲勝利而生的化身,只要他敗北一次,當他無法再完成勝利的義務,他的存在意義就會消失。”

    晴光下,溼淋的草蒸騰出漾漾水汽,草坪褪去溼重的水汽,顯得越發得青蔥。

    綠茵草場上遍佈着好幾匹啃草的白馬,但他仍能一眼認出他的愛馬雪丸。雪丸感受到主人的目光,黝黑的馬眼也一瞬不瞬地注視着他。

    北川侑風,你馴服了我,對我而言,你是獨一無二的。

    -------

    赤司徵十郎將醫藥箱打開,拿起棉籤和消毒碘液,坐在牀邊給肩膀上藥。

    傷口處,紅腫中參着淤青。蘸着藥水的綿籤溼涼,觸及淤痕時攜着一種難以抑制的酥癢,輕微的疼感反而恰到好處。

    她一排彎牙印還刻在肩側。

    色淡如水的薄脣塗染上他的血。以血作妝,姝麗難言。

    血暈染她的下脣,她就順着下脣的脣線輪廓慢慢舔走殷紅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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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男人在賽馬時就來找她了。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皮鞋踏在磚面上,發出怵然的噠噠聲,陰翳籠罩在他的半邊臉。

    少年將她拉到角落,在外人眼裏,他們此刻就像曖昧地癡纏在了一起,黑暗的陰影中,更讓人浮想聯翩。

    他溫潤地淡笑着,平日的疏離感全因她化散。

    “北川侑風,考慮一下我嗎?”

    赤司徵臣的皮鞋聲噠噠地在走廊中響起。

    “這次倒是學乖了。”

    她輕笑着,長指曲起,骨節一下下敲點着他鼓起來的小帳篷。

    腳步聲越來越近。

    預防被那個人聽見,她壓低聲音,湊近他的耳旁,跑馬後的熱氣噴薄在臉上。

    “等你成年再說吧。”

    說完,她轉身離開這個角落,朝那個男人,他的父親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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