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總覺得躲藏在有她的實驗室,格外地令他平靜與心安。

    直到現在,儘管他已經叛逃出多弗的地盤,還是止不住地回想起,關於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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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冷風,在實驗室的通風口處逡巡着,偶爾帶着寒冷的瑣屑飄在男孩臉上,融入毛孔裏。

    在冷氣的侵襲下,他的鼻子開始發癢,羅死死捂着嘴,強忍着打噴嚏的衝動。

    因爲,他聽到了走廊上響起徘徊的腳步聲,警衛值班夜巡的手電筒白光也不時掃進實驗室內。

    就像從前藏在屍體裏,越過國境線那樣。

    羅有經驗地抱膝蜷縮在逼仄的實驗臺底,弓曲到極限的脊椎處逐漸漫上一股強烈的麻意。

    他背對着那個少女,近前放置藥劑的玻璃櫥窗清晰地映着她透明的形體。

    風突而發瘋似地往內灌涌,羅默默將發冷的指尖揣進衣兜裏。

    慢慢地,頭上飛懸着的風捲走了羅身上僅存的熱度,他開始發寒;再慢慢地,他的腦門上就燎着一股股奇異的熱暈感,如今他只感覺周遭的一切都快被風吹開。

    思緒變得紊亂,任着莫名的衝動,羅走到少女身前。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眼前,是少女秀色青蔥的胴亻本。

    宛如漸熟的青果,生澀卻惑人偷嘗。

    更糟的是,他面龐的投影正正埋枕於她的胸懷,玻璃上的虛影融疊在實質的瑰粉上,使得他微開的脣似含似吻着。

    慢慢縮合,慢慢磨動着,禁忌而隱祕。

    當她睜開眼的那一刻,羅感覺到整顆心臟都被她攥住了,呼與吸全憑她收放。

    少女伸手貼近玻璃,這樣似乎可以減少玻璃的隔閡感。

    先是她的指腹,在鏡面壓印上孚乚白的指紋,接着是手掌,像貓肉墊般綿軟地貼在玻璃上。

    “第二次見面了。漂亮的小男孩,你叫什麼?”

    “漂亮?”

    男孩咬合的齒骨不受控制地震顫着。

    “難道不是怪物嗎?!”

    他拉扯着哭啞的嗓音,不管不顧地捶擊着玻璃,一下一下,屏罩發出一聲聲悶重的迴響。

    同時,容器裏的冷液也被抖晃出急促的氣泡,失控地冒涌而出,混亂地衝向頂部。

    少女沉默了片刻,慢慢說道:“在我那個世界也有這樣一片一片分佈在周身的白斑,叫作白癜風。”

    “可這不是醜陋,不是傳染病。”

    她的眼睛很亮,亮得像晨光中的大海,亮得寧靜,永不斜視似的,始終望着他。

    “是上帝灑落的糖紙。”

    “是神的後花園裏,穿透樹葉的陽光。”

    那是黑暗中,男孩所感知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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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底的清溪中,小魚小蝦好奇地環繞在三雙赤足旁。莓果的香氣散在空中,三個孩子帶着一身泥土氣,提着鞋,褲腿半卷,半腳踩入涼浸浸,滑溜溜的泥。

    “嘿!侑風看招!!”

    路飛猛然潑向少女,笑嘻嘻地發動着襲擊。

    “兩個幼稚鬼。專心抓魚好吧!”

    艾斯一邊粗暴地修理着路飛,一邊不善地瞪着正欲還手的北川。

    少女笑望着他,瞬間轉換對手,故意光着腳去踩他。

    平軟的腳掌不輕不重地覆過他的腳背,細細的腳跟滑過他的腳骨。

    她和他不一樣,腳弓部分缺了一塊,平軟得可愛。

    他只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酥癢。

    心跳得好奇怪。

    “喂,你這個傢伙!給我認真抓魚!”

    少年惱羞成怒,紅着臉氣勢十足地怒吼着。

    少女嬉笑着,吐舌回道。

    “就不。”

    在七月的暑氣裏,蟬開始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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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夜,蟬鳴吱吱。路飛偷蹲在北川的窗前,他朝半空啪地合掌一拍,想要一舉殲滅嗡嗡吵個不停的死蚊子。

    北川側身望着半開着的窗戶,玻璃窗扇上映着一個黑色的小腦袋。

    “笨蛋還不出來。”

    被發現路飛只是傻笑着,他趴在窗臺上,大聲喊道:“我們去看星星吧!”

    ——

    兩個少年躲在有一人高的芒花田裏,艾斯總是拍着自己的小腿,從遠處看,一小片芒花左搖右晃着。他不耐煩地嘀咕着:“我哪一天一定要燒了這片芒花田,該死的,蚊子那麼多。”而薩博笑嘆着幫兄弟趕着蚊子。

    “那小子大半夜不睡覺,想帶北川去哪呢!”

    “哎,路飛這個傻小子。”

    等到山嶺漫過薄霧,月亮,像是偷偷睡過一覺重又悄悄回到天邊。一小片芒花沿着一條直線向前傾倒着,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艾斯和薩博像毛毛蟲一樣向前蹭爬着。

    艾斯撥開一點芒花,窺探着前方。

    只見粗大的褐樹幹下,兩截白藕般的腿在空中晃呀晃。男孩和少女並排坐在大樹上,藉着極好的視野觀星。

    “什麼嘛,原來是像看風景”

    艾斯抓了抓黑髮,正準備和薩博原路返回時。

    路飛的一聲大喊頓時讓他們停住了腳步。

    “侑風侑風!你以後到我的船上來吧!”

    “我拒絕。”

    艾斯和薩博同時鬆了口氣,還好她沒答應。

    但是路飛語不驚人死不休。

    “那我們結婚吧!聽他們說你會跟我一輩子!”

    “嗚嗚嗚這悲子都找不到比侑風更香的肉了!雖然只能聞不能喫”

    艾斯咻地從花叢中跑出來,撐着腰怒瞪着路飛。

    “你小子休想!侑風上我的船。路飛你做我的船員還差不多。”

    “不行,侑風姐姐上我的船!”

    跟在艾斯後面的薩博,整了整歪斜的禮帽,也不服氣地加入他們的行列。

    “姐姐你說,你要上誰的船?”

    三雙眼睛齊齊望向她,霎時將問題的矛頭指向她。

    “我選擇安靜地做塊海樓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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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鈴———”

    男人漫不經心地拿起電話蟲聽筒,絨厚的粉羽大氅隨着他起身而慢慢滑落,露出強健而極具爆發力的月匈腹。

    “已經找到她了。”

    “呋呋呋…”

    從他的胸腔處磁震出令人發麻的詭笑。

    “時刻監視着她。”

    多弗沉下身,傾覆魁碩的半身,僅以肘部爲支點,撐壓着膝骨,有一股駭人的壓迫感。

    他雙手握合,一邊的拇指有節律地拍着骨節。

    突而,多弗朗明哥自娛般狂笑着,嘴角扭曲的笑弧度暴戾桀虐。

    “我會親自將不聽話的小老鼠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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