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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斗動用一線明星的鉅額資產,置辦了一套郊區別墅,囚禁了自己的母親。
豔津津的玫瑰,秸稈帶着尖刺。
他很痛,她毫不憐惜地折磨着他發緊的海綿體,像是荊棘藤蔓蜿蜒着纏縛住他的雙手,脊背,脖頸,密密麻麻的刺痛,極致的窒息感潮涌而來。
北川尖刻地斥責:“逆子。”
甲片刮出的細小傷口滲出絲絲鮮血,點染酒紅色的玫瑰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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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每天不懈地創作着,但是完成的最後一天,她徹底暈死過去了。
風斗失控癲然地緊抱住她,顫顫地用手巾止住她手腕上不停流溢出的鮮血,也無濟於事。
他壓抑着悲慟的痛哭,小心翼翼,細膩地輕吻着她,脣齒相依,彷彿一使勁,就會從指縫溜走。再也抓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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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兄弟們陸續找到母親,她已面色青灰地躺倒在醫務架上,搶救室無望滅燈,最終她躺在上好的黃花梨木打造的一口笨重棺材,入棺葬土。
她生前□□期間留下的最後一幅作品被教堂收錄起來。
巨幅油畫,其上噴濺的筆觸像鮮血,雜亂無序的色塊鋪開,堆疊的色塊,一團亂線。
像要把人世形形色色、太過濃烈的感情思緒洗刷或稀釋乾淨。
她以自己的鮮血作媒,與畫作建立血濃於水的羈絆。
構成每個色域的顏料是被特殊稀釋的,根據色調加入不同劑量的血液。
色彩微妙而富有變化,邊緣模糊不清的種種矩形的排列。描繪出連綿不斷的、棱兩可的效果。
色塊薄且半透,相互籠罩和暈染,使得明與暗、灰與亮、冷與暖融爲一體,長期盯着看會產生幻覺的神祕之感。
北川侑風,死於失血過多,她用死亡詮釋個人藝術,自我犧牲自我毀滅以延續藝術生命,人性亦泯滅於藝術的狂熱中。
這幅畫成了藝術祭壇上不折不扣的鮮血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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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失聯的世界,靜默無聲,索然寡味。
面積不大的教堂裏,狹小的天窗屏蔽掉自然光並取消人爲照明。
四五米高,六七米寬的巨幅油畫,棗站於其前觀摩着,餘光基本看不到別處,視覺被完全包圍,完全沉浸在她的作品中,被情緒所控制。
晦暗,凝重,壓抑,讓人無法逃避。
直面色料的深淵般的深度,登臺一場無處藏匿的悲烈戲劇。
母親,我愛上了紋身,我想把您的作品全部紋刻在身上。
這樣是否離您更近一點。
抱着這般骯髒的畸戀,在主的面前是要被降罪的。
他一次次鞭笞自己,懲罰着自我。
棗跪在畫前,如嬰孩般啼哭起來。
但聖母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