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扇是珍貴的舶來品,透過深藍色琺琅玻璃,映射出點點斑駁的藍光,籠罩着牀上的少年。
清冽的雨點如細針般斜入窗縫,聽着綿密的雨聲,昴毫無睡意,便起意動身走動。
逆卷昴一直把母親珍視的那片花田照顧得很好。
紅磚翠籬間明豔而動人的園藝,玫瑰恣肆着嬌紅與梨白,他望見女人隻身白裙,兀立其間。
細雨霏霏,空幻的雨氣裏,女子霧蒙灰麗得柔美,鬈髮貼額,裙裾溼垂着,她卻傾身託捧着薔薇花苞,指尖拂拭下葉瓣的露珠,玫瑰爛漫地綻於手心,醉鼻饜心。
“這是你培育的嗎?太美了。”
她注意到他,說着望向他。
視線交接的一剎那,他想,如果讓種花人去形容品味,那她就像是露水河邊的鳶尾。
昴感到一股暖流自他的掌心,腳心上升,如忠於溫度的水銀,逆流而且上升,達於他的四肢、他的心臟。
“……謝謝。”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耳根臊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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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第三根肋骨斷裂時,當他第五根肋骨斜入心臟,所有的光明都抱着黑暗睡去。
“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奏人那低悶甜膩的酥嗓輕輕重重地愛撫着她的耳廓。
“我害怕,姐姐…”
北川點燈,盯了他半晌。
少年的睡衣袖口層層疊疊堆壘着刺繡和蕾絲,他淚朦朦的,抿着脣緊抱玩偶熊,乖軟安靜地侯在牀前。
“僅此一次。”
在平靜的夜色中,奏人躺在她身側,縮藏在被子裏,看着眼前的黑暗,他覺此陷入了一種無法言說的光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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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起一陣飲品被塑料管猛吸的咕嚕聲,奏人咬着吸管,直徑走到姐姐身前,捏起她的下巴,就硬掰向他的方向,鼻翼抵着鼻翼。
醇香的奶茶渡到姐姐的嘴裏,一顆彈滑的黑珍珠在兩人間,茶波中流沒翻滾着,混雜着津液和奶茶的液體絲絲溢出姐姐的嘴角。
滑回到嘴裏的黑珍珠流連在舌尖,他捲起舌頭,珍珠就卡在齒間,奏人薄厚適中的脣抿動着,黑珍珠破裂成兩瓣,隱匿在嘴裏。
他又偷偷嘬了一口櫻脣。
“還是姐姐更甜。”
但這一切,只是他做的一個夢。
空虛感接踵而來。
一個夢!
他悻悻坐起,面色潮紅夾雜一絲羞窘難耐,一旦回味旖旎的夢境,她的一顰一動,四肢百骸便被電流流經,腰眼處壓抑的快感瞬間迸發而出,血脈賁張。
奏人撫上她沉睡的臉龐,他骨節偏細,甲片圓潤,清秀的指骨連流其間,而少年面上的情態迷離而癡狂。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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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司處心積慮地試圖接近北川。
“我想你還不習慣夜校。”
在憐司的一番暗箱操作下,他的位置調置於她身側。
他一指扶了扶鼻託,反光的鏡片掩蓋了他得逞的惡意,嘴角勾起僞善的淺薄笑意,遞來一本筆記本。
“這是這個學期我整理的學習筆記,你可以閱覽一下。”
“謝謝。”
“你以後有什麼問題可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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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今天是你的生日。”
憐司拿出一盒牌子的上好顏料,遞向北川。
“我想你大概會喜歡顏料。”
“還有,生日快樂。”
他淡笑時,那眉宇間與生俱來的孤傲與距離感便會退散些許。
“謝謝,你們兄弟二人是約好的嗎?送的都是一樣的禮物。”
憐司瞳孔驟縮,連帶着嘴邊的笑意也黯了下來。他垂眸,眸底冉冉燒灼着憎惡嫉恨的鬼火。
他現在就想銷燬這個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