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渾濁的眼睛一動,大門一直都是大開着,一轉頭就能看到鬱畫站在門口。
一張小臉上乖巧的笑容像是鄰居家來串門的女兒,只不過這個時間點奇怪了些。
村長看了一眼她一直垂在腿側的手,沉默了半晌才恍惚地問,“你手上拿的啥?”
“從雜物間翻出來的小道具,不重要。”鬱畫動了動手,似乎是感覺有些沉,把右手上的東西換到了敲門的左手上。
那是一把斧子,看大小來說比較小,忽略掉髒舊的外表甚至稱得上一句秀氣。
斧子生鏽嚴重,鬱畫換手的時候能看到她白皙的手掌被染上了泛着紅的污跡。
像是抓了一手鮮血,而血漬已經乾涸在掌心。
神他孃的不重要。
村長眉心一跳,看着站在門口拎着斧頭,一動不動衝着屋裏人笑的鬱畫,一股涼氣突兀的從心頭劃過。
村長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木訥年輕人擡頭問,“你來幹什麼?”
他木着臉,整個人看起來身材中等老實憨厚,就是一個從小在田裏長大的農家漢子的形象。
鬱畫看着他眯起眼,又笑着問村長,“這位是?”
村長擺了擺手,“是我兒子,丫頭啊,大中午的你不喫飯來我家串門幹啥?快回去喫飯吧!”
這位也是個睜眼說瞎話的,鬱畫垂下眼瞟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斧頭,決定把這個話題揭過去。
“也沒什麼事,就是我們大門被拆了,來找您問一下昨天和今天早上給我們送飯的人家是誰家?”
她剛一說完就見到村長和年輕人的臉上一齊浮現幸災樂禍的笑容,跟早上最開始那羣孩子如出一轍。
尤其是那木訥的年輕人,聽她說完那雙原本呆滯的眼睛驟然迸發出洶涌的惡意,那張原本老實樸素的面容也扭曲起來。
看樣子其他人早就知道了。
鬱畫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們,手卻悄悄攥緊了斧頭。
正對峙的時候村長慢悠悠的開口道,“門壞了也是沒辦法的事嘛,小孩子家家的還是快點回家比較好。”
鬱畫看着這父子倆如出一轍的惡意表情,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轉過身後雙手攥緊了斧頭。
下一秒,在他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鬱畫用全力劈向大門。
門上頓時就是一道劈痕,不太深,鬱畫皺了皺眉,毫不猶豫提起斧頭又是一記猛劈。
這次直接把門劈穿,生鏽的斧刃牢牢扎進木門裏。
正準備□□再接再厲的時候,村長終於反應過來了,一聲暴怒道:“你在幹什麼!”
他以一種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有的速度衝到鬱畫面前,緊接着枯樹一樣蒼老的手牢牢抓住了鬱畫的手腕。
他似乎是被激怒了,用了十足十的力氣,就連指甲都閃了出來,鬱畫當下立刻開口,“大人不能打孩子!”
村長老態遍佈的臉上一雙眼睛兇光畢露,但是礙於某種看不見的束縛只能跟鬱畫僵持在原地。
僵持了幾秒鐘,村長的臉上閃現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鬱畫看着他,心下一動,對方這個樣子就像是被打斷讀條一樣,看來是規則制止了他。
“於其現在做些無用功不如快想想辦法怎麼熬過今晚。”他冷冷地說,一開始平和的面容被完全扯碎。
村長鬆開了鬱畫的手腕,眨眼間又恢復成了老態龍鍾的樣子,他一邊撿起扔開的柺杖一邊說:
“有些東西一旦被打破,就再也回不去從前了,你說是不是女娃?”
鬱畫站在原地沒說話,村長也像是隨便的一句閒聊一樣沒指望她回答。。
他只慢慢往回走,蒼老沙啞的聲音說,“你要找的那戶人家在更前面,門口有課李子樹的就是了。”
鬱畫看了看手上一圈發紫的痕跡,看着村長慢慢回去的背影開口,“最後一個問題,你們不熱嗎?”
整個村子的人都穿着跟鬱畫他們差不多的衣服,在這個環境下鬱畫早就感覺有些熱了。
可顯然村子裏的人並沒有這種感覺,他們每一個人甚至拉鍊都拉到最頂上。
“是你們感覺不到還是規則?”
村長沒有說話,只是和他兒子一樣,一起用面無表情的冰冷目光盯着她。
鬱畫明智地沒有再停留,提上斧子轉頭就走。
她看到村長的鬢角有汗,這個問題已經得到了答案。
鬱畫到了村長說的位置後還看了一眼裏面,確認就是那兩個熊孩子後,她毫不猶豫提起斧子。
氣沉丹田用全部力氣劈上大門。有了村長家大門的經驗,這次她一斧子就扎透了木門。
沒等裏面的人有反應,她立刻用力依着斧頭在門裏的位置往下壓,全身的重量壓在斧子上,
這一下直接把門的下半部分劈出一條豎直的口子,正用力的時候,鬱畫又感覺到耳畔一陣風。
她連頭都沒擡地嚷道,“大人不能打孩子!小孩子玩鬧你們大人要包容!”
這麼說着,鬱畫手上的動作卻沒停,用全部的力氣在門上破了個大洞。
她遺憾的看了眼門框,清醒的知道以自己的力氣怎麼樣都不可能把門框扯下來。
鬱畫見好就收,立刻閃身站到離門三米遠。
門裏的人氣急,青筋從額角暴起雙眼眼底血紅,尖銳的牙齒扯開嘴脣,對方的臉上呈現出憤怒與痛苦地扭曲表情。
看樣子是強行違背規則。
鬱畫暗道不好,對方似乎打算魚死網破,她奮力向後躲,但是幾個怪物的速度非常快。
長而尖銳的指甲幾乎馬上就要抓上鬱畫的面門。
鬱畫屏住呼吸立刻就跑,可是門裏的怪物太快了,就在避無可避的時候鬱畫發現怪物僵在了原地。
周圍不知道什麼時候圍了一羣人,鄰居們都走出來互相竊竊私語,“哎呀,跟小孩子計較什麼啊?”
“小孩子不就是開個玩笑?”
鬱畫鬆了一口氣,深以爲然的點點頭,趁着這個空檔跑到攻擊範圍外,張口就說:
“我還是個孩子,你們要對一個孩子的調皮多包容。”
周圍的其他人都被這種不要臉的程度驚呆了,聲音一頓,然後又跟沒聽見一樣繼續若無其事的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