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木屋、空椅子、凝視空氣的人。
一時間連燕涯都有些沉默,還沒等他開口,就見鬱畫突然擡頭問,“你覺得這個姿勢像什麼?”
看她那表情,燕涯大概知道對方有了什麼想法,坐在她旁邊擺了一個洗耳恭聽的姿勢。
“你看,”她繼續擺出剛纔的動作,“這個動作像不像翻書或者看些什麼?”
“報紙。”燕涯掃了一眼得出結論。
鬱畫品了品,確實更像是翻報紙。
她想了想,對燕涯說,“我想去那片樹林裏看看。”
“一起。”
燕涯站起來,突然偏頭對鬱畫說:“有興趣加入組織嗎?”
鬱畫一愣,“什麼組織?”
“遊戲裏的組織,最新規定只有組織成員可以不使用道具,組隊進入遊戲。”
“所以,”鬱畫笑着,“你需要組隊?”
“差不多,”燕涯沒有否認,“現在還差一個人成立組織,你可以考慮下。”
“一個問題,我只是一個弱小的新人,爲什麼是我?”
“謙虛了,”燕涯看了她一眼,“而且,我想起來你是誰了。”
不知道是不是鬱畫的錯覺,總覺得燕涯那一眼似乎含義有些冒犯。
她奇怪地看着燕涯,什麼叫想起來?
“a大中文系的鬱畫,對文字過目不忘。”
鬱畫一愣,下意識停下腳步看着他,“你是誰?”
燕涯回頭對上鬱畫有些警惕的目光,嘆了口氣,“我能對你有什麼企圖,新人?”
“等回去後你查一下a大物理學院與計算機學院官網,第一頁。”
仔細想了想,燕涯這一路確實沒什麼可疑的舉動,鬱畫慢慢跟上去道,“抱歉,在這個環境裏有點神經過敏。”
燕涯沒說話,看他表情也不像生氣,鬱畫暫且放下了心。
這片林子不算大,跟外面那片桃花林比起來是小了很多。
鬱畫稍微落後燕涯半步,沒一會她突然目光一定,站在原地不動。
燕涯回頭,正對上鬱畫靦腆無辜的笑臉。
“勞駕,我好像被什麼東西抓住了,不太像是樹枝鉤住。”
“確實不是。”燕涯垂下眼看着一把捏住鬱畫腳踝的骨手,上前一伸手就把這隻白骨手一把拎出來。
鬱畫跺了幾下腳後回頭。
雖然大概知道不會是什麼能用現代科學解釋的東西,但猛地一瞧正在扭動的白骨,還是讓她小退了半步。
定睛一瞧,那隻白骨手只有鬱畫手掌的一半,骨骼纖細的跟樹枝一樣,燕涯用兩根手指就能完全捏住。
是孩子的骨骼。
鬱畫嘆了一口氣,可能消失的那些女孩,她找到了。
燕涯把手骨放到地上,小小的白骨手在地上往另一個方向爬。
鬱畫他們一路跟上,見着那隻白骨手停在原地沒有動,鬱畫一頓,轉身拿起一塊石頭開始刨土。
燕涯沒有上手,也確實不太需要他。
鬱畫剛刨沒幾下就見到一片森白的骨骼,看頭骨的大小和還沒閉合的骨縫,是個嬰兒。
她回頭看燕涯,對方點了點頭,平靜的開口:“這一片都是。”
土層那麼淺,不可能是人爲安葬的,只能說是被拋屍或者,遺棄在這裏。
不知道爲什麼,鬱畫想到了第一晚出現的女鬼,她頭髮上也都是土,她也被拋棄在這裏了嗎?
“先回去拿東西,”燕涯開口,他掃視了一下大概可能會出現屍骨的區域,“拿上工具再回來。”
鬱畫點了點頭站起來,那隻手依舊在原地,好像聽懂了他們的意圖,這次沒有跟上來。
等他們回去的時候村長不在,家裏的農具也都被帶走,兩個人只好又回之前住的地方翻出來兩把廢棄的工具。
那隻手骨比嬰兒的手臂骨骼粗,而且鬱畫看到了那個嬰兒的雙手是完整的。
“不是。”燕涯肯定了她的說法。
“她有話對你說,”燕涯單手拎着兩把生鏽的鎬頭,偏過頭對鬱畫說,“不然不會那麼輕易讓你我離開。”
“會是誰?”鬱畫第一時間想起了那個女鬼,可那明顯是成年女性,怎麼可能有孩子一樣的手骨?
“挖出來就知道了。”
鬱畫側目,所以你不是爲了安葬她們對嗎?
燕涯坦然接受,開口道,“目的不同結果相似。”
行吧,論跡不論心,鬱畫收回視線。
兩個人一挖就挖到了快傍晚,三個多小時的挖地工作讓鬱畫的腰都要原地報廢。
她一邊扶着腰,一邊看着被排進深坑的骸骨。
最小的是嬰兒,最大的看骨骼高度應該也就是五六歲的小孩,而這些葬身於此的孩子,全都是女孩。
沒有成年人的骨骼。
鬱畫心裏一沉,她拄着鎬頭看向正填土的燕涯,“你剛剛有清理出來成年人的骨骼嗎?”
燕涯搖了搖頭,單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鬱畫心領神會頓時不再出聲。
填土工作很快就完成,兩個人走出林子的時候已經是快六點,燕涯回頭看了一眼鬱畫,接過她手裏的鎬頭:
“我揹你。”
看天色也知道時間不早了,鬱畫沒有猶豫立刻爬上他的背。
燕涯的體力好的出奇,在那挖了三個多小時的土現在拎着兩把鎬頭還揹着一個人,依舊步履輕鬆健步如飛。
上課的三個人也已經回來了,他們似乎是站在門口不敢進去,遠遠地看見燕涯才鬆了一口氣。
結果剛一走進,鬱畫正在燕涯背上。
簡單解釋了一下沒有被襲擊,這才讓他們緊張的神色和緩下來。
鬱畫拍了拍燕涯的肩膀示意對方把自己放下來,腳捱到地後,鬱畫擡手敲了敲村長家的門。
現在村長一家都已經回來了,正圍着桌子準備喫飯。
老人像是沒有聽見一點反應都沒有,張天賜剛想往進走就被鬱畫攔了一下。
一擡眼,果然村長黑漆漆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們,見張天賜沒有直接進來似乎還有些遺憾。
“未經允許不能隨意進入別人的家門。”鬱畫飛快的解釋完。
她話音剛落,村長就叫了進來。
洗過手擦完臉,鬱畫他們結束了慣例的喫飯折磨。
村長一家很快喫完就回屋了,臨走的時候還囑咐,碗筷擺在廚房就行。
等到鬱畫他們喫完已經是要入夜,幾個人放好碗後見到了屋子都是一陣沉默,鬱畫扶着腰,“大家要不選一間?”
這倒是沒有什麼可選的餘地。
鬱畫想了想,開口道,“不然我們交給命運吧,數三個數後同時出手掌或者手背,看怎麼分組。”
鬱畫隨意出了手掌,五隻手,兩個手背三個手掌,莫柳是手掌,鬱畫看向另一個手掌,不期然跟燕涯對上視線。
也行,分好了組,房間的挑選餘地幾乎沒有,幾個人就隨意進了離得近的那間。
燕涯沒有說話,拿過一套被褥就鋪到地上,看樣子是準備打地鋪。莫柳猶豫了一陣,上前說:
“燕哥我打地鋪吧,你們忙了一天。”
“其實,就這個牀而言,打不打地鋪區別不大。”鬱畫拍了拍牀板,真誠地說。
燕涯聞言想了想,真的放下被褥站起來,鬱畫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看了鬱畫一眼,轉頭對莫柳說,“離她遠點也好,今天晚上應該會有東西來找她。”
一句話驚得莫柳白了臉,剛想說別開玩笑了,突然就見對面鬱畫想了一兩秒,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莫柳深吸一口氣,站到門口,“我能去隔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