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泛着月色的透明液體,已經流得屋裏到處都是。
兜裏的青蛇還在尖叫,聒噪到燕涯皺着眉,不耐煩地撈過牀邊搭着的外套,一把把青蛇又捏暈過去。
世界清靜了。
燕涯看向窗口,數值加持過的視力能看到大股大股的透明液體正涌進來,沒一會就漲到了他的小腿。
越來越難走動了,而且能感覺到這些液體壓力非常強。
“鬱畫,爬上牀!”燕涯環視了一圈突然說。
問題是現在這個局面爬上牀也費勁到極點,鬱畫側身倒到牀上,以牀沿爲軸,用全身的力氣去撬自己的小腿,好不容易纔讓雙腳離地。
幸好離開了這些液體的範圍就恢復了正常的行動能力,鬱畫飛快地在牀上站定看向燕涯。
“過來。”燕涯向她招招手。
鬱畫不疑有他,兩步邁到牀尾,燕涯把外套遞給鬱畫,張開雙臂,輕車熟路的把人又抗在肩膀上。
一隻手劍光一閃,就在地面留下一道劍痕。
半透明的長劍每一次劃開液麪,燕涯就藉着這半秒的時間踢開步子向前走,直到液體已經漲到腰際才艱難走到了門口。
他擡手把鬱畫的胳膊收進懷裏,又把她腦袋摁在自己頸窩,護住她的後腦,另一隻手抄着鬱畫膝蓋窩。
“抓緊。”
鬱畫順着燕涯的力道把自己蜷縮起來,剛抓緊他的肩膀,就感覺餘光劍光一閃,燕涯突然擰腰回身,用後背狠狠撞了出去。
今晚溫度驟降,初夏的夜風泛着涼意,白日裏積攢的燥熱早就被夜風吹散。
兩個人剛一出來,那片奇怪的液體立刻從門口流出消失。鬱畫鬆開燕涯的肩膀,懷裏抱着他的外套,反身坐在地上去看燕涯的情況。
睡覺之前她鬆開了長髮,現在髮絲葳蕤落在肩頭和燕涯的手臂,如雲墨發襯着白皙小巧的臉,眼尾因爲緊張有些泛紅。
她吸了吸鼻子,關切問道:“沒事吧?”
“沒事,”燕涯垂下眸,指尖蹭了蹭她的髮絲,然後掩飾般翻身站起來看向室內。
看這個身手就是沒事的意思。
鬱畫鬆了一口氣,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
室內肉眼可見一層粼粼水光波光盪漾,因爲大門被打開,現在只有門檻那麼高的水色。
鬱畫從地上爬起來,試探性的伸手去摸液麪,觸手生涼。
“這個感覺真的很像水,但是水沒有這麼強的液壓。”
鬱畫一邊把外套遞給燕涯一邊說,“爲什麼會突然出現這種東西?”
她的頭髮真的很長。
燕涯捏着還搭在自己小臂上的一縷長髮髮尾,表情嚴肅神遊天際。
鬱畫沒發現自己的腦洞分享對象完全沒在聽,她垂眼思索了一陣,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
“救火!”
鬱畫剛回頭就感覺頭皮突然一疼,她捂住後腦皺眉“嘶”了聲,一擡眸就見燕涯心虛一樣看過來,掩住脣角咳了一聲:
“抱歉。”
什麼毛病?鬱畫狐疑地看向燕涯,揪人頭髮是什麼天才人羣的愛好嗎?
但是現在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鬱畫擺了擺手繼續說,“我剛剛說了什麼來着噢,救火!”
“這些屋子都經歷過火災”鬱畫喃喃自語。
旁邊的燕涯立刻反應過來,轉身跑到洛家雙胞胎的屋前擡腿就踹。
整個門發出一聲巨響,但是竟然沒有動。
“燕哥,讓開!”裏面的洛映夢聽到動靜突然喊道。
燕涯從善如流退開,轉身去看另外兩個人的住處。
鬱畫等在原地,果然幾秒鐘後,洛映夢和洛映幼從門裏一起衝出來。
兩個人摘了假髮洗掉了妝,兄弟倆都是一張不太看得出來年紀和性別的娃娃臉,就算穿着粉白色的印花衛衣也沒有什麼違和感。
洛映幼向燕涯微一點頭,冷着臉抱劍立在一旁,洛映夢卻笑着打了個招呼,看起來似乎沒有剛剛死裏逃生的緊迫感。
“你的名字,應該是‘孟子’的‘孟’吧?”鬱畫冷不丁說。
伯仲叔季,又作孟仲叔季,都是兄弟間的長幼齒序。
洛映夢孟,雖然自稱是年紀小的一方,但他在兩個人的團體中才是主導方。
兩個人間這種自然到幾乎是下意識地領導地位認同,更像是從小的習慣。
一般在家庭模式裏,刨除叛逆期,年幼者會更加聽從年長者。
“對,你真的很厲害,”洛映孟笑着,“重新認識一下,我是洛映孟,那邊的是我弟弟,洛映佑,庇佑的佑。”
“你好。”洛映佑面無表情地向鬱畫點點頭。
“我弟不太喜歡說話。”洛映孟笑着給自己弟弟打了個補丁。
“看出來了,”鬱畫笑了笑,視線一偏看向燕涯和他身後的兩個人,“沒事吧?”
曹偉茂和喬波鴻剛一來就看到素顏版洛家雙胞胎,震驚了一秒鐘後移開視線,擡手抹了把臉苦笑。
“多虧了燕神,要不然我們兩個得折在裏面。”曹偉茂嘆了口氣。
這堆東西來得莫名其妙而且悄無聲息,鬱畫他們要不是之前還經歷了場深夜詐騙,估計也不會那麼快發現。
“去外面看看,屋裏不能待。”燕涯一錘定音。
鬱畫不用提,她也想出去看看,洛家雙胞胎也肯定沒有異議。
能到這個遊戲局裏的大部分都沒有混子,曹偉茂和波鴻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也算整整齊齊。
現在是深夜,狗都睡了的時候。幾個人摸到後門,身手矯健的一個個翻上圍牆,留鬱畫一個人在下面欲言又止。
她仰頭看着,蘭花樣的纖細美麗。
曹偉茂蹲在牆頭,看到鬱畫還在地下,想到這是隊伍裏爲數不多的異性,而且鬱畫確實有一張極具欺騙性的臉。
當下裏曹偉茂同情心和保護欲爆棚,伸了伸手,“妹子,要不要拉你?”
正從屋檐跳到牆頭的燕涯盯了他幾秒,隨即收回視線,踩着牆頭走過來。
鬱畫眨了眨眼,抿出一個笑臉向他搖了搖頭,走到後門擡手打開門閂,跟從牆頭下來的燕涯一起走出來。
“門沒鎖,”鬱畫笑着,偏頭問燕涯,“你看到什麼了?”
“西街有動靜,應該是莫雨他們。”燕涯瞥了一眼其他人,語氣沒有波動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