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大腦可比集成硬盤功能強大的多,”鬱畫向燕涯的方向側了側頭,“雙學位博士作證。”
這兩句玩笑話讓其他人回過神來,躺贏的快樂來得太猝不及防,一時間不知道該震驚於這種反人類的破局方法,還是該放鬆於主線任務有望通關。
鬱畫咬着筷子尖看着其他人神態各異地出門,腦子裏又浮現出那個不知道能不能被稱爲夢的畫面。
這個地方對她的影響越來越深,從情緒上的調動逐漸到了大腦層面,鬱畫眨了眨眼,得快點出去纔行。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燕涯眉心一跳,看着放下筷子衝他笑得燦爛的鬱畫,對方纖細的指尖抓住自己的袖口,手指劃過自己的手腕,略微有些癢的觸感傳來。
“你說。”
“也沒什麼,”鬱畫繼續笑得燦爛,“咱們去釣魚吧?”
燕涯的直覺告訴他,這個“魚”大概率不是水裏遊的那個。
下午四點四十五分,陰沉沉的天色下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枝椏扭曲着向上伸展交錯,把本就黯淡的天光幾乎擋了個嚴嚴實實。
身在此處,不像是青天白日,更像是無星無月的夜晚。
洛映孟脣瓣動了動,深吸一口氣回過頭,向身後東瞅西看的鬱畫問出壓了一路的疑問:
“我們來這幹嘛?”
鬱畫用樹枝撥開草叢,頭都沒回地答道,“我覺得這個遊戲場裏的boss最有可能藏身在這裏。”
“所以呢?”
“所以我們來找boss啊,”鬱畫笑着回頭,“boss身上也會掉裝備,正好咱們隊包圓,weareateam!”
你不是來找boss的,洛映孟狠狠蓋住臉,你是來找死的。
見過遊戲裏最終關卡組團刷boss的,怎麼會有人遊戲中途自己去找boss?這合理嗎???
“思路要打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昨天勢造得那麼好現在當然要趁熱添柴。”
鬱畫邊說邊從燕涯兜裏拿出青蛇,一人一蛇湊到一起竊竊私語竟然有了些狼與狽的錯覺。
所以那個離譜到極點的謠言果然是你放出來的是吧!?
洛映孟感覺自己被人往後腦勺砸了一拳,把最後的希望寄託在自己隊長身上,目光下意識看向燕涯。
隊長你說句話啊!jpg
燕涯剛探好路線,一回來就看到洛映孟隱隱帶着崩潰的視線,任由鬱畫取走青蛇,在洛映孟的目光下,燕涯皺着眉頭開口:
“發什麼愣?”
???
隊長你真的覺得現在重點是這個嗎?
隊長你怎麼了隊長?
然而千言萬語化爲一個略帶蕭瑟的背影,洛映孟緩緩呼出一口氣,和自己狀況外的親弟弟站到一起,認命般跟着禍隊妖妃和被迷惑的隊長往前走。
不知走了有多久,等到再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一個更詭異陰森的地方。
鬱畫四下看了看點點頭,對這個地方的氛圍顯然十分滿意。
“現在是要幹什麼?”洛映孟已經接受了自己正在找boss打的這個現實,並且積極提問以免自己在不知道的時候被坑死。
洛映孟看着燕涯點點頭沒有一點遲疑地走進了樹林裏,瞬間感覺自己好像又被砸了一拳。
“怎麼引蛇出洞?”洛映孟沉默了幾秒後問。
“還記得昨天下午的輿論造勢嗎?”
“你是說謠言?”
“輿論造勢。”鬱畫擡起頭笑着看向他。
“好的,輿論造勢,”洛映孟妥協了,“我大概明白了。”
再把青蛇遞給他的時候鬱畫想了想,補充了一句,“順便要是見到一看就不正常的狐狸懂的都懂。”
瞭解過鬱畫跟狐狸恩怨糾葛的洛映孟:什麼懂的都懂?我又不是什麼沒有感情的殺手
“嗯明白,”洛映孟接過青蛇,最後五味陳雜地解釋,“我們是有正經工作的。”
鬱畫一臉迷茫地看向他,“我知道啊,怎麼了?”
“沒事。”
深刻感受到自己在面對鬱畫的時候,語塞次數逐漸增多的洛映孟閉上嘴,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地領着從始至終狀況外的洛映佑離開。
鬱畫一個人立在原地,單薄的身影在這片密林裏彷彿能輕而易舉被吞噬殆盡。
她垂眸,聽着耳畔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到的系統電子音:
【請問玩家是否要使用道具“鬼王的髮絲”?】
鬱畫沒有回答,只一遍遍聽着系統重複提問,等着自己選定好的兔子上門。
一直到被耳邊的電子音重複到大腦麻木,鬱畫這邊也沒等到什麼東西過來。
鬱畫閉了閉眼,在腦海裏開始《上林賦》和“是否要使用道具?”的二重奏。
背到“出乎椒丘之闕,行乎洲淤之浦,經乎桂林之中,過乎泱漭之野。”的時候,鬱畫感覺周圍的溫度突然開始下降。
她心念一動,垂下眼靜靜等在原地,再擡起眼簾的時候鬱畫的長髮被風拂動,烏黑的髮絲飛舞,像是有自主意識一樣從她背後勾到臉側。
有飄渺的笑聲傳來,像是風吹過檐角的風鈴,渺遠的聲音浮動在空氣裏。
下一秒那聲音突然響在耳側:
“您在等誰?”
聽着是個少女的聲音,鬱畫心裏第一時間浮現了秀秀美麗的臉。
她穩住心神感受着不屬於自己的冰涼力量遊走在全身:
“在等故人。”
是用相愛相殺絕美be的劇本好,還是天生宿敵終有一戰的劇本好?
“故人啊”少女的嗓音輕柔,像是從朱脣溢出的一聲嘆息,“您覺得值得嗎?”
啊?鬱畫有一瞬間的齣戲,她怎麼感覺對方好像比她還入戲???
所以秀秀聽到的版本是哪個?我要怎麼接?
鬱畫嘆息一聲,回身一顧,啓脣輕吟: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緣會更難期。’”
面前是一張跟夢裏,姑且稱之爲夢,跟夢裏的秀秀相似又不同的臉。
這張臉更成熟,眉眼完全長開,一泓眼波比春風還醉人。像是二十幾歲的女性,眼角眉梢既有少女的清純又帶着些成熟的風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