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尖叫着摔了下去,連帶那主子也歪歪扭扭不穩。

    好在趙秀秀大娘力氣大,一把拽住了那主子的胳膊,纔沒有一起摔下去。

    可這一通下來,那主子頭上的斗笠就歪了。

    周曉萌不敢置信的看到那主子的斗笠下,是一張絕色的臉,只可惜這絕色被一道橫亙在臉上的傷疤給破壞了。

    雖然敷了紗布,可還能透出一絲新鮮的血跡出來。

    可見是新傷。

    主子也意識到自己的難堪,趕忙把斗笠整理好,敏感的朝着周曉萌投射過來一個冷冷的警告眼色。

    好在周曉萌先一步別過頭去,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樣子來掩飾掉。

    她似乎能聽到那主子長出一口氣的樣子。

    可旋即就被小侍刺耳的尖叫聲給打破了。

    “臭要飯的,你敢拿腳別我,來人,把她給我狠狠地打。”

    小侍掙扎着爬起來,一邊去查看自家主子,主子沒事,她纔拿手指着周曉萌,對她發作。

    此話一出,趙秀秀大娘和趙大娘都是明顯一怔。

    那主子也是腳步一頓,不敢相信剛纔的事情不是意外,是人爲。

    小廝聞聲也已經摩拳擦掌的過來,眼瞅着就要把周曉萌圍在中間動手。

    趙大娘趕緊給趙秀秀大娘遞了個眼色,趙秀秀大娘雖然爲難,可還是勉強的開口。

    “這是不是誤會?這位是我的親戚,是來找我的?”

    “你得意思是我污衊她?趙秀秀,你別忘了,你端的是誰家的飯碗?

    別以爲我不知道,這次你可沒少拿東西回去,就算是主子不要的,可你不打招呼就運回去佔爲己有,完全可以去衙門告你一個偷盜的罪名。”

    小侍絲毫不給趙秀秀大娘留面子,說着就催促着小廝們動手。

    小廝們不敢違背,就要對周曉萌動手。

    趙大娘急的額頭汗水涔涔的。

    周曉萌卻冷笑一聲,目光輕蔑的掃了一眼小侍,又看向那位主子。

    “這高門大戶,什麼時候輪到一隻狗在這亂吠了,對了,還是一隻得了癆病的惡犬。”

    說着,掏出懷裏的帕子,把裙裾上的那攤噁心的東西給擦掉。

    倒是可惜了這帕子了。

    隨手就丟在了小侍跟前。

    小侍臉色很差,還要發作。

    卻被主子打斷。

    “夠了,咱們還得儘快的趕路。”

    縱使不情願,卻也不得不嚥下這口氣,小侍一邊扶着主子繼續往前走,一邊鼻孔朝天狠狠地剜了周曉萌一眼。

    像是在警告:你最好別在犯在我手裏,不然,我對你絕不會再手下留情。

    周曉萌勾脣蔑視一笑,聳肩迴應。

    剛纔的氣憤讓她頭腦有些遲鈍,等到人都要跨進門檻了,她纔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一時間也是焦急不已,可時間和機會是不會等人的。

    幾乎不假思索的就衝着那小姐的背影喊了出來:“小姐是否會經常感覺莫名的悲傷?想落淚不能自已?對以前喜歡的事務和東西都會失去興趣?有時候還會有活夠了輕生的念頭?

    有時候又莫名的對一些事物突然充滿了興致,覺得自己的想法極好,想着趕緊付諸實施,卻又總是被現實擊得粉碎?”

    ……

    片刻後,周曉萌得以坐在了趙府會客廳裏,環顧四周,不得不感慨這趙府還真不是一般的有錢。

    就自己屁股底下這張黃花梨的椅子,就價值不菲了。

    還有跟前紫檀木的屏風,就更不用說了。

    小侍端來茶水遞到她手裏,她掀開茶蓋正要飲用,可是卻又突然一滯,嘴角多出一絲不自然的笑容,然後把茶水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屏風對面的小侍,透過屏風的縫隙,看到這一幕,狠狠地甩了一下帕子。

    纔不客氣的開口,“敢問是大夫否?”

    “並不是。”

    “既然不是,大言不慚爲何?”

    說着,又輕輕俯下身,小聲對着一旁的小姐嘟囔,“現在真是什麼人也敢來府上放肆,這人八成是聽說了小姐遍尋名醫的消息,來招搖撞騙的,照我說,還是大棍子打出去吧。”

    “雖然我不是大夫,可我曾經有幸結識一位無名大夫,還曾拜讀過她撰寫的一本關於精神類疾病的醫書,若非如此,我又爲何能準確的說中小姐的病情?”

    周曉萌實在是不滿這尖酸刻薄的小侍一直在那瞎咧咧,趕緊出言打住。

    “精神疾病?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家小姐是精神病?你好大的狗膽,來人,把她給我打出去,給我狠狠地打,讓她給我胡亂說話。”

    小侍像是終於抓住了周曉萌的錯處,狠狠地揪住小辮子,就要大做文章。

    “你想給我亂扣帽子,是不是也得等我把話說完?”周曉萌怒斥一句,又朝前走近,看着屏風對面的小姐。

    “小姐,我之前說的那些症狀,要是不準,小姐也不會讓我進府裏?

    精神疾病跟精神病並不是一回事,而我也從未說過小姐是精神病,至於有些人故意的歪曲我的意思,到底是別有居心,還是心中認定小姐就是那種人,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你你,好一張利嘴,我跟小姐從小一起長大,小姐待我如同親姐妹,我待小姐也……”

    “小姐待你如姐妹是親厚,你待小姐如姐妹,是逾越,你自己擺不正自己的位置,居心不良,別把其他人也想的跟你一樣骯髒齷齪。”

    要說鬥嘴,周曉萌沒怕過誰。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

    “你,你你,好你……”

    “既然說不上來,就趕緊閉嘴吧。”周曉萌冷笑一聲,厲聲呵斥。

    小侍氣得不輕,還要繼續發作,被一旁的小姐拉了一把,這才罷休。

    “你剛纔說精神疾病不等同於精神病,你給我詳細說說,要是說的不對,別怪我還是要把你趕出去。”

    小侍得到小姐的意思,俯下身子,小姐湊過去耳語一番後,小侍又挺直身子,對着周曉萌轉述。

    周曉萌很不喜歡這種,要說話就直說,非得讓人家轉述,沒張嘴,還是顯得自己身價不一樣?

    不過眼下她有求於人,也不能在乎這些細枝末節,還得表現出謙遜恭敬的樣子來。

    她並不是大夫,更非心理疾病方面的,可是也能說出一些子醜寅卯來。

    在還對精神疾病和心理問題沒有一個統一的認知的古代,也已經夠用了。

    她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悄悄地觀察對面的小姐,小姐一直端着茶杯,卻不喝,只是時不時地掀開蓋子吹一口。

    而她又特意的提及跟小姐病情相關的知識點,那小姐的反應就耐人尋味了。

    周曉萌斷定自己猜測的沒錯,這小姐有很嚴重的抑鬱症,也有輕微的狂躁症。

    原因可能是生意一直失敗,而導致的,也可能是來自家庭的壓力。

    當然也可能是情感方面的。

    其實無外乎這幾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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