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唯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屋子裏的。

    哥哥們和弟弟們都已經睡得很沉,不時傳來輕微呼吸的聲音,可他卻毫無睡意。

    一直睜着眼,因爲一閉上,就是那種讓他陌生又心慌意亂的感覺,還有那些讓他呼吸凌亂心更凌亂的畫面。

    可是睜着就不想了嗎?

    答案是否定的。

    他搞不懂自己是怎麼了?

    直到耳邊傳來水聲,他屏氣凝神去聽,又湊到窗邊去看,只見那個女人正在月光下一遍遍的把水從頭上往下澆灌。

    水讓她的身體溼透,月光下,隱約看到起起伏伏的曲線,他喉結滾動,唾液分泌增多,口乾舌燥。

    不敢再看,他小心的捂着心,爬到牀上,閉上眼睛,可是頭腦中,那副畫面卻彷彿更清晰了。

    帶着一種詭異的白色的迷霧,那女子彷彿不是在用冷水沖刷,而是在一個霧氣氤氳的溫泉裏,輕柔的擦拭着身體。

    他慌了,從未有過的。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

    只是因爲那個女人對自己做的一些事情,他的心就亂了。

    一遍遍告知自己那個女人不是他喜歡的,而且她是大哥的,只能是大哥的。

    可是他卻仍舊無法控制自己的心不去想。

    這個夜晚註定是難眠的。

    而對於周曉萌而言,這個夜晚顯得漫長又難熬。

    身體的灼熱讓她陌生又尷尬,隱忍力已經無法壓制,只能靠着一遍遍的去衝冷水來壓制。

    心中無數次的惱怒咒罵顧唯之這蠢貨害慘了自己。

    不知道沖刷了多少次,折騰了多少次,直到天邊露出一點魚肚白,雞鳴聲也由遠及近傳來,她才感覺那股子充斥的燥熱消了下去。

    拖着疲憊又冰冷的身子回到屋子裏,脫下溼漉漉的衣服整個鑽到被子裏。

    許是折騰的久了,她一閉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而顧唯之聽到外面的水聲消失,卻仍舊沒有睡意,一點點看着天色一點點變白,又看到哥哥們和弟弟們一個個迎着雞鳴聲醒來。

    他閉上眼佯裝熟睡,而他也確實很困很累,可是卻仍舊沒有睡意。

    耳邊的一切都在放大,他知道他們都已經穿好衣服出去了。

    大哥和二哥喊了他幾聲,見他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他們也沒有再喊他。

    大哥對其他人說。

    “老三昨個兒賣東西累到了,別喊他了,讓他多睡一會兒吧。”

    還輕手輕腳的關上門,囑咐嬉鬧的老四和老五小點聲,別吵醒他。

    老三心裏更亂了,不知道作了多久的思想鬥爭,他下定了決心,那個女人,必須要成爲大哥的。

    想清楚之後,他從牀上醒來,就去找大哥。

    大哥正在院子裏淘米,看到他走過來,嚇了一跳,在看到他脖子上的紅印子的時候,更是幾乎要出聲。

    “大哥,我有話對你說。”

    他拉着大哥,走到一邊,好好說話。

    “老三,你要說什麼,你先告訴我,你脖子上的是怎麼回事,昨晚睡覺的時候還沒有,老三,你咋了,有什麼事就跟兄弟們說,可不能想不開啊。”

    “大哥,不是。”

    顧唯之無奈,低下頭看了一眼脖子上的一圈紅印子,想起那個女人對自己做的事情。

    本該反感厭惡的他,結果卻恰恰相反。

    顧廷之看他臉色漲紅,神情侷促,卻一把拉住他的手。

    “老三,我不管你遇到什麼事情,你都不能想不開,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跟娘和爹交待,你還讓不讓我活了?”

    說着,顧廷之哭了起來。

    顧唯之怔愣,看大哥關心自己,心裏的念頭更重了,幾句話便跟大哥交待了昨晚上發生的事情,摒除了那些他的悸動,只保留了乾巴巴的經過。

    顧廷之聽完,神色大駭。

    “老三,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我說昨天你鬼鬼祟祟的又回去找大夫,我還當是你有什麼不能對外人說的疾病,原來你竟然是回去買那種東西?

    還敢對家主用。

    你說家主沒有反應?你卻被家主發現了,還被她給擒住了,那她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顧廷之知道自己不該多想的,可是那大夫看着醫術不錯的,不可能給沒有效果的藥,唉,他想什麼呢。

    老三還是個孩子,而且老三一向都是不喜歡家主的。

    他壓下自己心頭的想法,目光落在老三脖子上的那圈紅印上。

    心裏的那些糾結又變成了對老三的心疼和感激。

    可是出口的話卻帶着一絲淺淺的埋怨。

    “老三,以後不許再做這種事了,家主仁義,纔不跟你計較,不然,看你怎麼辦?”

    “大哥,我知道自己有些冒失,可是大哥,我是爲了你,也是爲了兄弟們。

    大哥,你仔細想想,昨天她在餛飩攤兒說的那些話,尤其是講的那個男女平等的世界,你不覺得她說的時候,是那樣的熟悉,眼神裏是那樣的迷戀。

    大哥,我猜測,那不是她聽來的,而應該是她原本所在的世界。

    還有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她跟我們說男女是一樣的,還鼓勵我們去做活養活自己,大哥,她不是咱們這個世界的人啊。”

    顧廷之怔愣,嘴巴一張一合,想說些什麼,可是大腦又不由自主的被顧唯之的話給吸引。

    是啊,這個世界的女人總是想踩在男人的身上,奴隸男人,什麼時候把男人當人過?

    若不是本來就來自那樣一個世界,又怎麼會知道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可是即便是她來自那個世界又如何?

    難道不好嗎?

    顧廷之不知道顧唯之到底要說些什麼。

    畢竟他們早就已經知道那個女人不是原來的惡女人了,也早就已經接受了。

    顧唯之眼見大哥還沒想到那一層,也是着急的不成,顧不上大哥自己領悟,直接開口提醒。

    “大哥,她昨天還說她很懷念,很想回去,你可還記得?”

    顧廷之適才還雲淡風輕無所謂的臉,頓時就變得糾結猶豫害怕擔憂起來。

    一把拉住顧唯之的手,眼神逼視他的眼神,焦急的開口。

    “你的意思是說?”

    “大哥,她不是咱們這個世界的,不知道因爲什麼緣故而來到這裏,寄生在原來那個惡女人身上,可她還想着回去,或者,她一直在想辦法回去。”

    “可,可是她對咱們很好,而且她要開鋪子了,以後在這裏也有一番家業了,她當真就捨得嗎?”

    “大哥,你怎麼還不明白,她留在這裏,不是自己願意的,我想她本來就是個心地善良又喜歡做事的女人,不喜歡虛度光陰,所以她對咱們好,也喜歡去做事。

    可是她對咱們好歸好,可是卻似乎總帶着一種疏離,按理說,你跟她是夫妻,她不可能會一直不讓大哥去她屋子裏的。”

    顧唯之點到爲止,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爲他清晰看到大哥眼底的尷尬、慌亂和侷促不安,以及擔憂害怕。

    “唯之,怎麼辦?她是想撇下我們,怎麼辦?她要是走了,那個惡女人會不會回來,咱們以後怎麼辦呢?”

    “大哥,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讓她跟這個世界的牽絆更深一些,大哥,這個牽絆只能是你。”

    “我?”

    顧廷之愕然。

    “對。”顧唯之重重點頭,一把拉住顧廷之的手,逼近他,一字一頓。

    “大哥,我知道你心裏現在是有那個女人的,既然如此,那就別耽擱了,不要再讓當年你跟蘭姐姐的悲劇重演了。”

    “三弟,我跟……”

    顧廷之想解釋,卻被顧唯之的話給打斷。

    “大哥,你可聽說過一句話,好男怕纏女,反過來也是一樣的,大哥,你得主動。”

    “主動,怎麼主動?”

    顧廷之怔愣,害羞,他一個清清白白的男子,可從未做過這樣的事情。

    “大哥,其實那藥也不是一點效果都沒有,只是昨天那個女人當着我的面喝,我以爲她會全喝下去,結果就喝了一口,纔會有所失誤。

    可是如果她全喝了,我保證她就算再隱忍也是把持不住的。”

    “啊?”顧廷之愣住了,正要拒絕,可是看着顧唯之堅定地眼神,還有那個女人可能會離開,他又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最後只是淺淺的從嘴脣裏溢出一句。

    “我什麼都沒有聽到,你自己看着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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