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書和幾個弟弟跟云溪和清寧同處一室。
云溪和清寧也沒想到沈青書會帶着弟弟們來看他們，雖然都在一個城市，可是因爲擔心石中玉會找茬，他們一直都沒有出去，可是也很是想念朋友們，很想知道大家的消息。
沈青書等人來，跟她們說了很多家裏的事情，云溪和清寧也很高興。
尤其是小孩子們說話奶聲奶氣的，糯糯的喊他們哥哥，他們心情自然好了很多。
“好了，最後一道菜馬上就好了，趕緊淨手，準備喫飯了。”
紅媽媽端着一盆魚湯過來，走的太急了，墊在手下的布子往下掉了一些，燙的他趕忙把魚湯放在桌上，忙用嘴吹燙疼得地方，又摸着兩個耳朵緩解燙意，才又扭身去了廚房。
沈青書看着紅媽媽進進出出，臉上掛着慈祥的笑意，大爲不解。
“不是說醉紅樓的紅媽媽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而且大家都喊他紅媽媽，不該是個女子嗎？”
云溪還未來得及回答，紅媽媽就又端着一盆菜走了進來，正好聽到沈青書說的話，於是笑着道。
“這以前我是做了不少錯事，曾經還傷害過云溪和清寧，好在他們沒有記恨我。”
沈青書沒想到自己背地裏說人閒話，卻被正主聽到了，一時間有些尷尬。
好在紅媽媽似乎並沒有生氣。
云溪和清寧也一直都是笑着的。
“至於爲什麼喊我紅媽媽，而不是紅爹爹，難道不覺得喊紅媽媽更有氣勢一些？”
紅媽媽笑着道，放下手裏的菜，剛想摸一下身前小童的頭，又想起自己手上沾了油污，怕會弄髒小孩子的頭髮，又把手縮了回去。
“原來如此。”
沈青書笑着點頭。
這纔想起這清水郡城的老鴇好像都是喊什麼媽媽的，敢情都是男子啊？
也是。
男子管男子才更好一些。
“好了，開喫，趕緊嚐嚐，嚐嚐我這幾道菜怎麼樣？”
紅媽媽滿懷期待的等着這新來的人品嚐。
最近他退下來了，閒着無聊，除了養病，就是把激情傾注在廚藝上。
他覺得自己還是蠻有天賦的，只是云溪和清寧好像都不太喜歡喫的樣子。
沈青書聞了一下，清香撲鼻，對着紅媽媽便恭維了一番，只是卻總覺得這云溪和清寧的眼神怪怪的。
遲疑着抓起筷子夾了一塊放進嘴裏，然後瞬間石化，嘴巴一時間不知道該咀嚼還是該吐出來。
“怎麼樣？好喫嗎？”
紅媽媽還滿懷期待的等着他。
沈青書尷尬又爲難，最後實在是不好意思，只好皺着眉頭強忍着吃了下去，艱難地憋了幾個詞出來。
“好喫，特別好喫。”
“真的？”
紅媽媽高興地眼角的皺紋都裂開了。
只是還沒有高興太久，就看到其他幾個孩子紛紛捂着嘴作嘔，然後忍不住都吐了出來。
紅媽媽臉上的表情一時凝固，然後複雜，繼而尖叫。
“怎麼回事？是不是喫到花椒了？”
他喫到不喜歡喫的花椒就是這副表情，可是做魚放花椒纔會去掉腥味。
“好了，趕緊喝口水漱漱口。”
云溪和清寧無奈的看着尷尬地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的沈青書，又看着一臉騙不了人的孩子們，忍不住趕緊勸道。
孩子們每人跟前一杯水，聽到，趕緊抓起來喝了起來。
“怎麼回事？”
紅媽媽在一旁急的半死，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紅媽媽，我可以說實話嗎？”
最小的小童忍不住想實話實說。
“可以，當然可以。”
面對如此可愛的男孩子，紅媽媽怎麼捨得拒絕呢。
“那我說了，你可別傷心。”
小童看着紅媽媽，先打預防針。
“嗯。”
紅媽媽點頭，可是心裏卻已經升出不好的預感來。
“小童。”
沈青書想阻止小童，可是小童看了一眼鼓勵她的紅媽媽，還是實話實說。
“紅媽媽，你人很好，像個溫柔地爺爺，可是你做菜真的不好喫，不信，你自己嚐嚐。”
紅媽媽的臉色青一塊紅一塊的，他最近生病，一直都喝藥，導致口裏沒什麼滋味，而且喫得少，所以沒覺得自己做的多不好喫。
可小孩子怎麼會騙人呢？
半信半疑的抓起筷子夾了一口，認真的咀嚼。
“呸，這麼難喫，這是我做的？不對啊，這不是我做的。”
紅媽媽懵了，他喫過自己做的，很好喫的，怎麼這麼難喫。
下意識的看向云溪和清寧，倆人都低着頭不說話。
紅媽媽卻不依。
“到底怎麼回事，我平日裏喫的都是你們給我端過去的，也是我做的，難道……”
“紅媽媽，云溪是想讓你高興，所以你平日做的菜都被他偷偷給換了，今日實在是沒時間。”
“原，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難怪呢。”
紅媽媽恍然大悟，怔愣許久，才突然笑起來。
“你們倆孩子，瞞的我好苦，虧我還以爲自己是被這醉紅樓耽誤的大廚，還想着以後開個餐館，沒想到，竟然是這麼回事。”
原本以爲知道真相的紅媽媽會不高興，可沒想到紅媽媽似乎跟他們想的不一樣。
“好了，知道你們對我這麼好，這麼用心，我就很知足了。
難爲你們了，孩子。”
紅媽媽拉着云溪和清寧的手，用力的握緊。
悔恨灌滿了內心。
沒想到最後陪在自己身邊的竟然是自己昔日最瞧不上的。
而昔日那些喜歡巴結他，整日媽媽長媽媽短圍在他身邊說是要給他養老送終盡孝的兒子們，這會兒卻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他得病不能再執掌醉紅樓的消息一傳開，昔日那些兒子們就巴不得他趕緊去死呢。
這人啊。
只有落難的時候，纔會知道誰纔是對自己最真心地那個人。
看着云溪和清寧，紅媽媽想着再爲他們做最後一件事。
於是看着面前如清風拂面一般的沈青書，拉起他的手，跟清寧和云溪的手放在一起，最後把他的手放在上面，輕輕地拍着。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都喜歡一樣的人，我看得出來。”
沈青書面色微紅。
云溪和清寧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紅媽媽，你……”
“在我這修煉千年的老狐狸面前，你們不用隱瞞什麼，就是隱瞞也瞞不住。”
“青書小公子，我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而且你眉宇之間有一股凜然正氣，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應該是官宦人家出身吧？”
沈青書面色一怔，胸腔頓時緊張起來。
紅媽媽笑了笑，安慰。
“別緊張，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我啊，就是覺得你比我這倆兒子都要聰慧一些，我也看得出，你也對那個周曉萌情根深種，不出意外，你肯定會達到目的的。
我就是想，你以後能跟我這倆兒子好好相處，他們風花雪月作詩弄曲還成，要論人心，他們比不過你。
這男人的好時光就那麼幾年，一定要懂得給自己找個依靠，以後要是真的跟了那個女人，一定要生個孩子，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只要是孩子都是依靠。
那個女人啊，命犯桃花，這輩子的男人估計是少不了的，記住了，要想把那個女人拉到牀上，一定要不要臉，還得懂得示弱，那個女人是個順毛驢，喫軟不喫硬。
還有，如果實在沒辦法了，下藥什麼的也是好法子，只要是有了肌膚之親，這男女就別想撇清關係，當然，如果有了孩子就更好了。
記住了嗎？”
“我真的是有些老了，這人老了，就容易多愁善感，我就不耽誤你們年輕人說話了。”
紅媽媽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找了個藉口出去。
徒留沈青書和云溪、清寧，以及一屋子面面相覷的孩子們。
氣氛尷尬又怪異。
還是清寧乾咳了兩聲，打破這種沉寂。
“紅媽媽生病之後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時不時地就會說胡話，別往心裏去。”
只是他還是忍不住想，自己的心事，難道連紅媽媽都看出來了，那云溪？
偷偷看了一眼云溪，云溪面目怔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個，紅媽媽生病了？”
沈青書沒話找話，掩飾尷尬。
“嗯。”
云溪點了點頭，腦海中還在想着紅媽媽剛纔的話。
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一把拉住清寧的手。
清寧怔了一下，不敢相信的看着云溪。
“云溪？”
“清寧，原來你也喜歡曉萌，爲什麼不早告訴我呢？”
“我……”
沈青書沒想到自己原本只是來跟他們商議怎麼不被趕出去的事情，卻到最後還是沒有把來的目的說出口。
而他也知道，云溪和清寧暫時得留下照顧紅媽媽，只怕一時半會是回不去了。
不過紅媽媽那些話卻給他提了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