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曉萌剛到趙府門前,正準備把賬本和這次的銀子一起給趙晚寧,卻看到平日裏大門緊閉,每次來都得敲門通報門房的趙府,此時竟然大門四開。

    門前還有幾輛馬車,一些奴僕正從院子裏往外搬東西。

    她走過去,拉住正指揮奴僕小心點別把東西打碎了的趙秀秀大姐。

    “趙大姐,這是要做什麼?”

    “是曉萌啊,你來了,是來找小姐的嗎?我勸你,要不,算了,你進去吧。”

    趙秀秀大姐似乎是有難言之隱,不僅沒有回答周曉萌的問話,反而是有些欲言又止。

    周曉萌還想繼續拉着問清楚一些,就眼睜睜看到趙秀秀大姐追着一個不小心把什麼東西打碎的奴僕去教訓去了。

    周曉萌看了一會兒,實在是插不上話,便搖了搖頭,抱着賬本和裝銀子的錢匣子往院子裏走去。

    來過多次,也算是輕車熟路,很快便到了正廳。

    卻遠遠就看到廳內也是一副忙忙碌碌收拾的景象,而她要尋找的趙晚寧就端坐在椅子上,一副失魂落魄又着急不安的樣子。

    “趙小姐?”

    周曉萌走進去,平日裏見到她都恭敬有加的奴僕似乎也沒心情去招呼了,這無疑更加深了周曉萌心裏的疑惑。

    聽到聲音,趙晚寧先是茫然的四顧了一圈,纔看到跟前不遠處的周曉萌,面無表情的臉上勉強扯出一絲笑意,淡淡點頭。

    “來了,坐吧。”

    說着,對周曉萌指了指對面的空座兒。

    “我是來送這個月的賬本和銀錢的。”

    周曉萌說着,把賬本和錢匣子一起交給了趙晚寧,這平日裏都要認真查看的趙晚寧,此時卻興趣淡淡,只是接過去,放在了桌子上,絲毫沒有要查驗的意思。

    “趙小姐,您不看看嘛?”

    實在是安耐不住的周曉萌只好出聲詢問。

    “你來的正好,美食廣場的生意你幫着照看着點,還有,要是遇到什麼難事,就去找褚大人……她看在嫡姐的面子上,也不會不管的。”

    “趙小姐,您這是何意?還有,我看到門口有馬車,你們這是?”

    “小姐,您來看看,這些東西需要帶上嗎?”

    有奴僕喊趙晚寧,趙晚寧歉然的看了周曉萌一眼,便快速起身離開了。

    周曉萌滿臉寫滿了問號,可是不管是趙晚寧,還是趙秀秀,以及府裏的其他人,似乎都不想提。

    而她也不好自討沒趣。

    所以便暗暗地離開了。

    只是走在大街上,她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這明顯就是要出遠門的跡象啊,按理說,趙晚寧該跟她說一下的,可是看趙晚寧和府里人的樣子,似乎也不是不想跟她說,而是似乎也不願意提起。

    難道是出了什麼大事?

    有那麼一瞬間,周曉萌真想回去好好問清楚,可是又覺得是人家不願意說的隱私,轉身都走了好幾步了,又轉回去繼續往家裏走。

    只是心裏的擔憂和猶豫仍是沒有減淡分毫,而且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兒。

    雖然她跟趙小姐接觸的不算太深,可是也看得出趙小姐跟褚青梅褚大人似乎是有些不睦的,可是趙小姐又說要是遇到什麼事讓她去找褚青梅褚大人,還提到了“嫡姐”兩個字。

    據她所知,這趙小姐跟京城的嫡小姐可是競品啊,怎麼會如此大方的提到這嫡小姐的名字呢?

    實在是太詭異了。

    不過既然趙晚寧沒有跟她明說,那她也不想去深究。

    而與此同時。

    京城,趙府。

    趙家嫡小姐趙晚若收到清水郡城來的書信,看完之後,容顏大悅。

    身邊的侍女見小姐樣貌,猜測一定是好消息,於是不乏阿諛。

    “小姐,是不是二小姐已經啓程回來了?”

    “不錯,這趙晚寧的軟肋就是她那個上不了檯面的爹,一聽說她爹病重,當即便收拾東西往回趕了。”

    “二小姐回來了,可是清水郡城的生意就顧不上了,只要小姐稍稍用些手段,那清水郡城那邊就付諸東流了。”

    “二妹努力了幾年,才做下這份成績,我這做姐姐的怎麼忍心讓她失望呢?”

    “小姐,您不可婦人之仁啊,夫人雖說一直對外宣稱您纔是正統繼承人,可是夫人的心咱們誰也摸不準,必須得永絕後患才成啊。”

    “阿嬤,你想多了,我只是說不能摧毀二妹的努力,可是沒說還要還給二妹啊。”

    “小姐的意思是?”

    “這京城已經玩膩了,咱們也該出去走走了,再說,青梅不是在那兒,我也許久沒有見這位昔日的好友了,收拾一下,等到那邊傳來生意出問題的消息,孃親暴怒的時候,咱們就立即趕去收拾殘局,只是這清水郡城以後可就不是二妹的了。”

    趙晚若一邊說,一邊捏着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就笑的渾身的肥肉都開始顫抖了。

    一旁的年老的嬤嬤聽完,雙眼放光,趕忙後退幾步,對着趙晚若行禮。

    “還是小姐手段高明,如此一來,這趙晚寧哭都沒地方哭了。”

    “二妹自小就性子懦弱,這些年也的確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好了,你出去吧,我得給青梅,寫一封書信,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趙晚若手持毛筆,想着自己的“好友”褚青梅,已經數月了,他離開數月了,她還真的還是想他想的緊。

    當然,這個想,跟別人以爲的想可不同。

    畢竟,她早就意外知道了褚青梅的真實身份,而且並未戳穿。

    只是從那之後,這趙晚若就對這位自小玩到大的好友多了一些莫名的情愫。

    這些年,孃親和爹也一直在給她介紹這京城裏的青年才俊,可是無一入她的眼。

    別人都以爲是她的要求太大了,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其實早就有了一個人兒。

    只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以真實面貌見人。

    不然攝政王的庶弟,也是不錯的成親對象。

    把書信寫好封好,交給手下,快馬加鞭送去清水郡城。

    而她又來到了趙家二側夫,也就是趙晚寧的爹陳氏的院子。

    這些日子陳氏一直病着,這院子裏到處都是倒掉的藥渣兒,還沒進去,就聞到一股子藥渣的味道,甚是刺鼻。

    可爲了好看陳氏容顏衰老的樣子,趙晚若還是強忍着走了進去。

    “咳咳……”

    陳氏的咳嗽聲透過窗戶傳了過來。

    趙晚若本想戳破紙窗戶看了看,可是手戳了半天,才豁然想起,現在全府上下都已經換上了趙晚寧從清水郡城讓人運來的叫做“玻璃”的東西,根本不是手指頭能戳破的。

    想到這裏,趙晚若臉上劃過一絲陰鬱,這趙晚寧原本早就該回來了,可是幾個月前卻突然傳來她生意有起色的消息。

    而且據說開辦了一條美食廣場,生意異常火爆,短短几個月賺的錢就抵得上過去幾年賠的了。

    孃親聞言更是高興地多吃了好幾碗飯。

    更是逢人就誇這個二女兒,更是開始在京城幫着推銷那些從清水郡城運來的好東西,一時間,這趙晚寧的名號更甚她趙晚若。

    原本那些追捧她的人約她竟然是爲了得到那些暢銷的東西。

    甚至還有年輕公子約她,爲了讓她幫着說好話追求趙晚寧。

    雖然她看不上這些人,可是也不允許他們去追求什麼趙晚寧。

    所以她必須得出手。

    而且絕不能留下痕跡。

    這並不難。

    陳氏當初可是一心一意的想跟娘比翼雙飛,做娘最後一個男人,才進的府。

    可是這些年,娘早就對她膩味了。

    而她只不過是給娘安排了一個各方面都符合娘口味的男人,又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陳氏,陳氏的病就加重了,而她故意把這個消息告訴給趙晚寧,已經數年沒見過自己的爹的趙晚寧,當即便忍不住了,匆匆的收拾東西就要離開了。

    可真的是婦人之仁。

    想到這裏,趙晚若也不想去看陳氏那種病容了,捂嘴輕笑着離開了。

    ……

    清水郡城。

    周家。

    顧唯之一邊記錄進出庫的賬目,一邊持筆修修改改,卻突然忘記了一個重要的字,於是回頭問正在做針線活的大哥顧廷之。

    “大哥,孜然的孜怎麼寫?”

    “這麼寫。”

    顧廷之把手放在半空中,一筆一劃的寫了一遍,又問顧唯之看清楚了嗎?

    顧唯之點了點頭,於是又在賬本上一筆一劃的寫着。

    周曉萌正抱着小郎進行母子之間的感情交流,聽到兩人的對話,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於是問道。

    “我才發現你們兄弟幾個,好像就廷之識字最多,唯之也認識,似乎並不是很多,而且廷之可是寫得一手好字,沒個幾年的練習,可是寫不出來的?

    同樣都是兄弟,怎麼差距這麼大呢?”

    顧廷之正在捏着針縫東西,聽到周曉萌的話,沒留神,針戳在了手指頭上,疼得他臉色都變了,可是不想家主擔心,就忍着,只是暗暗地把出血的手指頭放在嘴裏含了一下,歪着頭,想了想。

    “好像還真的是,可我不記得了,好像我一直都會寫字,而且寫的還不錯。”

    顧廷之神態間微微有些驕傲。

    雖然自己很多地方比不上兄弟們,可是他的字比他們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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