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趙晚若身上揹負的官司，足夠她死百次了，我殺她，怎麼也算是替天行道，不是嗎？”
史珍香再次被她的話和態度給震驚住，索性也不端着茶杯了，省的什麼時候自己端不住，摔在地上，反而蘸溼自己的裙裾。
周曉萌見她這般，輕輕一笑，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繼而又擡頭看向她，笑着道。
“我知道你是想告訴我，這個世道本就不是公平的，有權有勢的人，不管做什麼，做多少錯事，他們或許也不會受到懲罰，他們的命也總是會比一般人的命值錢？”
史珍香吞嚥了一口唾沫，尚處在震驚之中，無法開口，卻還是點了點頭，表示認可。
碰的一聲，周曉萌鬆開手，任由茶杯從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片和茶水一起四分五裂，她的表情也隨着清脆的聲音逐漸變得嚴肅，變得堅定。
近乎咬牙切齒的出聲。
“憑什麼？！”
“憑什麼？周曉萌，你腦子裏到底在想些什麼，趙晚若，趙家嫡女，趙家的勢力在京城雖然算不得一流，可是趙晚若跟褚青梅的關係可是親近的很，說是親姐妹也算得上，褚青梅是攝政王唯一的妹妹，你覺得呢？”
從史珍香口中，聽到趙晚若和褚青梅的關係，周曉萌不知道怎麼的，心裏一沉，還隱隱伴隨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像是痛，卻又不像是。
她想起那個雨天，她和褚青梅相對而坐，把茶言歡，頗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這樣的一個人，卻是站在她的對立面。
她苦笑着搖頭。
史珍香被她的表情弄得更緊張不解了，聲音也陡然大了起來，伴隨着拍在桌子上的一巴掌，一起響起，砸向周曉萌。
“我看你一定是瘋了！我就知道你靠不住，以前是那個顧，不，是那個顧無雙，現在，現在是這個沈青書。
虧我還一直覺得你多優秀，勸紅玉接納你跟可爽的事情。”
“顧無雙！？無雙？”
周曉萌陡然一驚，很快意識到這個名字纔是大夫郎的真實的名字。
無雙。
原來他的名字是無雙。
“你！？”
史珍香沒想到這個時候，她還有心思去想別的，更生氣了。
“好了，我不會連累史家的，這個你放心。”
“我放心，我怎麼放心，周曉萌，你給我把你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說清楚。”
“說清楚做什麼，你好去舉報我？”
史珍香瞪大眼睛看着她，嘴巴一張一合，卻只是氣喘吁吁，似乎是被氣得不輕。
最後又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好了，我知道你不會，畢竟誰不知道我跟你家的關係，我落難了，那史家也逃不過的。”
“這可未必，我要是主動把你交出去，那誰還能說我不是大義滅親？”史珍香沒想到周曉萌會這樣想，一時間倒是不想說真話了。
“首先，可爽不會答應，如果你真的這麼做了，那跟可爽，還有他肚子裏的孩子，就會有永遠化解不開的愁了。
其次，你也說了，趙家家大業大，可似乎聽上去，最讓人畏懼的不是他們的生意做的多大，每年給朝廷繳納多少賦稅，而是他們跟攝政王和褚青梅的關係，可是你也同樣是攝政王的心腹，而你絕不會允許另外一個人比你還在攝政王跟前得勢。
再說，大姨姐，我想我周曉萌在你眼中，應該還是有一些利用價值的，我想可爽應該也跟你說過了，所以，如果你沒想好怎麼做，你絕不會來找我，對不對？”
史珍香臉色急劇變化，很想告訴她她猜錯了，大錯特錯，可事實是，竟然全對了。
可這卻讓她並不覺得高興多少。
畢竟一直以來她可都是把控大局，看別人在她跟前跟無頭蒼蠅一樣亂撞的。
她還以爲今日能看到她低三下四的在她跟前哀求呢。
可她也確實還有些欣慰。
畢竟自己選擇看重的人，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
看着周曉萌那張淡定的臉，她也逐漸的冷靜下來，笑道。
“所以，你是打定主意拖我下水了？只是你怎麼覺得我就一定會幫你呢？”
“不，不是幫我，而是幫你，幫大家，還有爲民除害。
自古以來商人重利，雖然家大業大，過着被人羨慕的生活，可是名聲卻並不好，這也是那些商人靠經商發家之後，纔會選擇讓家族子弟去考取科舉，以及讓那個家族裏的男丁嫁給有權有勢的官家女子的原因。”
“你繼續說。”
“可是依賴來的畢竟還是根基淺薄，可自己得來的就不一樣了。
當然，這只是其中之一，另外，據我所知，你和趙家都在爭取明年朝廷的皇商名頭，這以前都是趙家的，可你卻想着在明年摻和一手。
所以，如果這個時候趙家倒了，那你自然就是手到擒來了。”
史珍香沒有說話，可是看她的目光裏已經多了一些讚賞。
“按照你說的，你殺趙晚若還是爲了幫我了？”
周曉萌笑着搖頭。
“我很想這麼說，也知道這麼說，你可能會懷疑我，可是心裏還是會很受用的，只是可惜的是，並不是，誠如我之前所說，我在這之前，也沒想過，當時只是情緒到了，就殺了，後來反應過來，雖然也覺得有些微恐慌。
可是殺了也就殺了，也未曾後悔過。”
“妙。”
史珍香一直以來都對她殺趙晚若很是不滿，可是聽了她剛纔的話，卻由衷的給了一個讚許。
這讓周曉萌有些納悶。
史珍香微微一笑。
“你別誤會，不是因爲你說實話，而是你那句殺了也就殺了，說的實在是太好了。
咱們女人做事，做了就做了，要是你像那些男人一樣後悔害怕，在我跟前哭哭啼啼的，我反倒是瞧不上你了。
還有，你是一個有能力也有決心甚至是夠狠的人，就你這一句話，之前我大概還真的想過把你推出去，來保全史家，可是現在，我答應你，無論如何，我不會把你推出去。
只是能不能保住你，我也不能給你一個準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