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顧廷之雙拳攥緊,雙眸通紅。

    要不是他,她不會殺趙晚若,她就不會死,這一切,這一切都是拜他沈青書所賜,而他也不配去地府陪她。

    他不是要出家,那他成全。

    想着,他離開。

    小童使勁兒用小胳膊摟住青書哥哥,想着讓青書哥哥抱抱自己,青書哥哥以前最喜歡抱小童了,每次抱着小童,青書哥哥都會笑的很開心。

    可現在不管他怎麼呼喊青書哥哥,怎麼摟着青書哥哥,青書哥哥都不理他。

    哭累的小童只能用力去抱住青書哥哥,可是卻突然整個人都跟着一歪,倒在了地上。

    云溪留意到這邊的情形,纔看到沈青書體力不支暈在了地上,而且還把小童砸在了下面。

    “小童,你彆着急,云溪哥哥來救你。”

    云溪小心的抱起沈青書。

    沈青書瘦的只剩下一把骨頭了,就跟當初被周曉萌救回來的時候差不多,所以他其實根本沒有用多少力氣就把人抱開,把小童給抱了出來。

    小童卻顧不上被擦破皮的胳膊,忙去查看沈青書。

    “青書哥哥,是不是死了?”

    小奶音帶着哭腔,聽的人心裏怪不舒服的。

    云溪蹙眉,他其實也很擔心,可好在,只是暈過去了。

    可人是不能再留在這裏了。

    就在他背起沈青書,準備回史家的時候。

    古剎的門吱嘎一聲開了,他本能地看過去一眼。

    只見幾個老尼匆匆跑出來,竟然是直奔這邊而來的。

    ……

    等到史可爽得到消息帶人趕過來的時候,沈青書滿頭黑絲紛紛落下,只剩下一個鋥光瓦亮的大腦門。

    而云溪和小童就站在一旁,聞聲朝外看去。

    看到是史哥哥,清寧哥哥和哥哥們,小童小嘴一癟,哭出聲來。

    老尼下意識的一眼,又讓他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小尼負責把頭髮清掃,老尼看向外面一眼,沉思一聲,對已經剃度的沈青書道。

    “青書,你法號就用你原名裏的青書二字即可,出去跟俗世中人告別吧,以後你就住在剎中後院兒,望你誠心禮佛,莫要辜負佛祖。”

    “弟子謹遵。”

    行禮之後,青書已經是一副世外之人淡漠一切的樣子,一襲素色僧袍,雙手合十,一聲“阿彌陀佛”,僧袍隨着腿動翻飛,來到了衆人跟前。

    嘴巴微張,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掃了一眼排成一排高低不一的弟弟們,先是一聲“阿彌託佛”,才又給史可爽、云溪、清寧三人微微行禮。

    “三位施主都是心善之人,他們跟着三位施主,我很放心。”

    “你放心,你放什麼心,我答應過會照顧嗎?”

    史可爽雙手叉腰,一副要來撒潑的架勢。

    青書卻紋絲不動,木訥的臉上一雙眸子波瀾不驚,目光掃在弟弟們的身上,似囑咐,也似最後的告別。

    “以後好好地聽話,還請忘記俗世中的青書。”

    “青書哥哥,你,你?”

    小魚幾度哽咽,開口想說些什麼,最後卻還是話不成句。

    “施主,貧僧法號青書,以後還請喊我青書便可。”

    “青書哥哥,你真的不要我們了嗎?”

    幾個孩子一起突然上前,抱住青書,把心中的委屈和不捨都傾瀉而出。

    “好了,以後你們沒有什麼青書哥哥了,這個人已經是貧僧青書了,走了,以後就跟着史哥哥。”

    史可爽雖然是來挽留沈青書的,可是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他也知道已經沒有可能了。

    既然已經無法挽回,那就不要留戀。

    他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強行拉着還哭哭啼啼的孩子們離開了。

    走出去好遠,他又回頭看了站在銀杏樹下衣衫飄飄,不,是僧袍飄飄的青書一眼,低聲一句。

    “這沒了頭髮可真的是太醜了。”

    云溪和清寧聞言,腳步一頓,不知是何感受。

    一直到了馬車,隨着車輪吱嘎聲,馬車駛回史家。

    史可爽纔想起什麼對身邊的人囑咐。

    “以後初一十五來捐點香油錢,有的人以爲這古剎是什麼乾淨的地方,卻不知道這裏的人最是勢力,如果沒有利用價值,只怕以後飯都喫不上,還修行,修行個屁。”

    云溪和清寧擡頭看了史可爽一眼,知道這人看似無情,實際上卻是心思最細膩的。

    ……

    半個月後,史可爽突然讓家裏的下人準備馬車,又收拾了一些東西,帶上云溪和清寧直奔小河村。

    起初云溪和清寧都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地,直到看到小河村的牌子,他們才知道。

    史可爽已經是第二次來了,趕車的車伕也是當初來過的,所以也算是輕車熟路。

    村裏在地頭忙活的人,見到如此奢華的馬車便停下手裏的活看着,很快有人認出那個車伕就是當初來過村子裏的,紛紛猜測這行人是去找顧家的夫郎的。

    便不勝噓噓。

    當初夫郎們突然帶着行李回來,村子裏的人還以爲是回來收租的,當初田地都承包給了村子裏的人,到了秋季就得回來收租。

    可是一連好多天,顧家的夫郎們都閉門不出。

    後來有人從城裏回來帶來消息,說是他們村的周曉萌因爲涉嫌殺人而被判砍頭。

    衆人起初還不信,後來還跑去顧家問,顧家夫郎個個臉白眼睛紅的,哪裏還不相信。

    有跟他們處的還不錯的,還想問到底是咋情況,便主動上門,可離開的時候卻無奈搖頭。

    還有原本就眼熱他們的,便會趁機會添油加醋的譏諷,可不管說的多難聽,屋子裏的人都不會出來反駁。

    後來大家就開始紛紛猜測,到底爲什麼會殺人?

    還有爲什麼別的夫郎都回來了,就獨獨少了大夫郎。

    後來有人猜測,肯定是大夫郎紅杏出牆,周曉萌氣不過才把大夫郎和那賤婦都一起殺了。

    這些話恰好被上車打獵回來的顧燁之聽到,顧燁之手裏的斧子直接對着那長舌夫劈過去,雖然擦着皮插入身後的大樹上,卻嚇得那人直接失禁了。

    這之後,大家除了好奇之外,對這些夫郎還多了一絲敬畏。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着,夫郎們也從閉門不出,到漸漸地走出家去,也會主動地跟人們說話。

    只是如果對方跟他們提起周曉萌,他們便會立即變臉,甚至兩個小的還會眼紅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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