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鳴這手藝,真不愧是她一手培訓出來的。

    短短的半個時辰,就弄出了一大桌子的菜,有雞有鴨有魚有肉有最新鮮的蔬菜,還有菌菇湯。

    周曉萌拿碗給每個人盛湯,隨口道。

    “這菌菇是我帶着鹿鳴去附近的山上親自採的,吊在院子裏的深水井裏儲存,還鮮着呢,你們嚐嚐。”

    “早就看出這滿桌子的菜,就這道最不一樣,竟然是鹿老闆親自採摘的,那可是要嚐嚐的。”苟誕奉承道。

    她也看出來了,這鹿鳴在這裏,可沒少受這鹿老闆的欺負,而她也樂意添一把火。

    “嗯,我這裏山清水秀的,伙食也好,你看看鹿鳴現在,走路都費勁兒了,可我擔心再這麼下去,娶不到合適的夫郎是小事,要是身體不好就不好了,所以特地挑選了早晨那陣空閒的時候,帶着她一起去爬山,也算是鍛鍊。”

    “原來如此,沒想到還有這層隱情。”

    趙晚寧說着,看了一眼的確是有些過於肥胖的鹿鳴,搖了搖頭。

    周曉萌看了一眼已經氣得臉紅脖子粗的鹿鳴,也見好就收,沒有再說下去。

    只是有些事情,一旦開了頭,何時結束就不受控制了。

    來她這裏比較勤的褚青梅又開了口。

    “這些菜,魚都是曉萌跑了好遠的地方買來的,你嚐嚐,特別的鮮美。”

    趙晚寧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周曉萌,最後目光落在只顧着埋頭喫飯的鹿鳴身上,暗道,這兩口子這麼欺負一個侍女真的好嗎?

    她跟周曉萌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何不知道她素來頑皮的性子,多半是這周曉萌好喫,可是每種又喫不多,就責令鹿鳴都喫完,才把人家鹿鳴喫的這麼胖。

    還在這戳人家的心窩子。

    不過鹿鳴雖然生氣,可是好像也並非是真的生氣。

    可她還是忍不住要爲鹿鳴辯解幾句。

    夾了一塊魚肉放到嘴裏,一邊享受它的美味,一邊道。

    “我覺得這魚倒是沒什麼稀奇的,這烹飪卻十分不錯。”

    鹿鳴聞言,忙擡頭,對趙晚寧投了一個感激的眼神。

    只是下一秒就又被氣的低下頭埋頭乾飯。

    “嗯,這廚藝也是我教的,鹿鳴剛來的時候那可是什麼都不會,看看現在,廚藝都能賽過這裏最好的酒樓的大廚了。”周曉萌一邊扒拉飯往下吞嚥,一邊道。

    趙晚寧無奈了,唉,見過臉皮厚的,沒見過這麼厚的,分一點給自己的小廝,能咋滴?

    看看這鹿鳴,可憐巴巴的。

    她也算是知道了,這鹿鳴的肥胖只怕是被氣的乾飯幹出來的。

    不過這廚藝也是真不賴。

    看着這鹿鳴在周曉萌手裏受委屈的樣子,又想想她爹在京城嘴刁,家裏的廚子都換了不少,可是沒一個滿意的。

    於是先試探着問鹿鳴。

    “那個,不如跟我回京城,做我的大廚如何,銀錢隨便你開?”

    鹿鳴傻眼,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周曉萌着急的樣子。

    “那不成,鹿鳴走了,那我的生活質量如何保證?誰又給我做飯喫?”

    趙晚寧卻早就給她想好了答案。

    “對你來說,重新培養一個,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而且,我帶走鹿鳴不白帶,給你分紅。”

    周曉萌奸商的嘴臉露出來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趙晚寧胸有成竹,她一定會答應。

    只是她卻搖頭。

    “算了,我跟鹿鳴已經習慣了,再說,鹿鳴她爹隔三差五的就來看自家的閨女,這要是走了,她老爹思女心切,把眼睛再哭瞎了。”

    喫完最後一粒大米飯,她才語重心長的開口。

    “其實,你們也別覺得我是故意的刁難爲難鹿鳴,實在是她爹每次來都眼淚汪汪的摸着鹿鳴的臉,嘴裏唸叨着娃又瘦了,咋又瘦了,我這聽着,就覺得是在罵我是個刻薄的主子,不給人喫飽,所以啊,後來我就讓鹿鳴多做飯,我喫不完的鹿鳴喫,鹿鳴素來節儉,是不會捨得浪費的,而且都是她自己做的。

    後來我又發現,這鹿鳴幹喫不胖,那肯定是喫的還不夠多。

    我發現每次我故意的欺負鹿鳴,鹿鳴就會化悲憤爲食慾,所以,後來鹿鳴她爹再來的時候,對我的態度也好了不少。

    最近還張羅着要給我和鹿鳴介紹對象呢?說是附近財主家的孩子,長相俊俏,才高八斗,我還在考慮呢。”

    周曉萌眉飛色舞的說着,卻沒有留意到在座的幾個人臉色都變了。

    趙晚寧端着飯碗怔愣了會兒,才偷偷地去看褚青梅的臉色,發現褚青梅早就已經恢復如初,繼續幹飯,喫完之後,就又恢復成一副癡漢的樣子,盯着周曉萌。

    倒是小廝苟誕和鹿鳴似乎有些憤憤不平的。

    唉,這沒心沒肺的人,傷人不自知,是真的沒心沒肺,還是故意的說這番話呢?

    趙晚寧都看不過去了。

    想人家褚青梅可是出身京城如今第一世家,嫡姐是攝政王,嫡兄是皇太夫,外甥是當今陛下,誰能比得上這樣的身世?

    而且人家長得不賴,就算是男扮女裝,也是引得一衆兒郎競相爭奪,據說不少書店還特地印了他的小像,一副就價值上百兩,可是那些京城的權貴子弟卻還是夠不得呢。

    人品也好的不得了。

    最重要的,對她一往情深。

    她記得褚青梅有段時間身體格外的差,所有人都傳她染了惡疾,命不久矣,他們趙家還送去不少的補品,再後來,就傳出褚青梅被調回京城休養,再得到消息的時候,她就聽說褚青梅自請去京郊做一個小縣令去了。

    她當時還想不明白,難道是不適應官場的爾虞我詐,纔會自降官職,想做一隻閒雲野鶴。

    直到她隱隱發覺周曉萌可能沒死,又纏着他帶來,才知道,他這一切都是爲了離她近一些,好護着她。

    這份癡心,她都感動。

    可這周曉萌卻像是根本都不知道。

    沒心沒肺的。

    而且她記得她跟家裏的那些夫郎,還有她的那幾個紅顏知己,似乎關係很好的。

    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鬧到這一步。

    就算不得不假死保命,爲什麼就不能都找藉口帶來呢?

    想不通。

    趙晚寧覺得自己是越來越看不透她了。

    好像什麼都不在乎,整日嘻嘻哈哈的,可是有時候又總覺得她的眼眸裏透出一絲隱隱地哀愁。

    可他們來之後,她從未聽她嘴中提到過半句關於以前的人,或者以前的事情。

    難道是真的忘記了嗎?

    不。

    只是有些刻意的避開了一些人一些事罷了。

    喫完飯,周曉萌吩咐鹿鳴去上清茶。

    還特地詢問都喝什麼。

    她這裏總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趙晚寧仔細詢問之後,便隨便選擇了一種。

    當然,這些以後都是她的生意範圍,能隨意的喝到。

    周曉萌卻不以爲意。

    “配方給你,可是這味道也未必相同,因爲這些茶都是我在附近的山上親自採摘的,要在天還沒全亮的時候去採摘,味道纔會不一樣。”

    “對了,我這裏還收呢,看那些,那些是我僱的鎮子上年方十三四,還未出閣的,面相清秀的男子去採的,這味道可是不一般。”

    說着,周曉萌讓鹿鳴給泡了一壺,自己喝了一口,一副享受的樣子。

    趙晚寧都看呆住了。

    非要也嚐嚐。

    可是她實在是嘗不出有什麼不同。

    “你得用心去感受,好好地想想,一個長相清秀俊雅的年輕男子,一下一下把這些茶尖兒採下來,天空霧濛濛的,怎麼樣?有感覺了嗎?”

    “還是沒有。”

    “真是的,這沒有想象力的人啊,真的是好難溝通。”

    周曉萌無奈吐槽。

    “對對對,就你有想象力,可我說,你何必捨近求遠,咱們眼前不就一個年輕貌美還未出閣的男子嗎?這要說好看,誰能比得上咱們褚大人?”

    “咳咳。”

    周曉萌被嗆到。

    褚青梅見狀,長手直接落在她後背上,輕輕地拍了幾下。

    趙晚寧還衝着周曉萌眨眼睛,暗示的不要太明顯。

    只是周曉萌好了之後,就故意的裝傻。

    “那個,對了,我還沒跟你們說呢是吧?有件大喜事,你們得準備賀禮了。”

    “早就準備好了。”

    褚青梅微微一笑,含笑的看向周曉萌,看的周曉萌臉色發紅之後,才又吩咐苟誕把準備的東西拿下來。

    趙晚寧有些懵,大喜事,褚青梅還早就準備了,什麼好事?

    莫不是真的要成親了?

    跟什麼十二三未出閣的男孩子?

    可褚青梅是不是傻,怎麼還這麼高興?

    “早先看到榜文上有鹿濛濛的名字,我就想到你會索要的,就準備了,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什麼榜文?什麼鹿濛濛?”趙晚寧只覺得更懵了,誰來告訴她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等等,這鹿濛濛莫不是這周曉萌現在的名字。

    路上,褚青梅跟她提過一嘴的,說是讓她不要當衆喊她以前的名字,得喊她鹿老闆。

    榜文?

    莫不是?

    趙晚寧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鹿濛濛,不是避世苟活,她竟然還敢去參加科舉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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