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你會主動問呢。”
“什麼？”周曉萌正把胳膊交叉枕在腦袋後面，看着天上的月光，想着心事。
“別跟我裝，他們，你就真的不關心，不在意了？”
趙晚寧的聲音稍稍有些大，她收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還好那個人沒有出來。
說到褚青梅，她又忍不住多了一嘴。
“其實我能看得出褚大人真的是喜歡你喜歡的慘了，你不知道這以前我都不知道褚大人會笑，可是今天，我是真想把他的臉給他揉搓一下，讓他別再笑了。”
“還真是，他以前不愛笑，現在好像特別喜歡笑。
嗯，我想大概是整日跟我這個開心果在一起，心情也會好起來的。”
趙晚寧一時語塞，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跟她說點正兒八經的話，她竟然差一點給她帶歪了。
忙整理了一下心神，微微側身，看着她，一臉的嚴肅。
“別跟我裝，我就不信你聽不懂我的話。”
“什麼啊？你是覺得我的話哪裏不對？不過，不過，我想青梅他以前整日板着臉，可能是裝的，對，故意的裝深沉，你想啊，他一個男人扮成女人，混跡在一些老妖怪堆裏，不得嚴肅一點，纔不會被人給看輕。”
“周曉萌！”
趙晚寧咬牙切齒的恨恨喊了一聲，實在是快要被她的沒心沒肺給氣死了。
見趙晚寧真的是有些氣了，她也不好再插科打諢了，也正經了起來。
“好了，開個玩笑，怎麼還生氣了，你跟我說的我知道，我又不傻，哪裏不知道，青梅，嗯，青梅對我很好，只是，我已經有兩個結拜大姐了，這要是跟他結拜，我真的不知道該喊他大兄弟，還是大姐。”
“周曉萌！”
趙晚寧氣的沒脾氣了，覺得自己真的是瘋了，纔會以爲她正經要跟自己說話了。
可看着周曉萌也逐漸變嚴肅的，甚至是變的有些低沉的臉，她又有些後悔起來，忙緩和了一下語氣。
“這都喊青梅了，怎麼就不能想想別的，你絕口不提以前那些舊人，也不想眼前的人，那你想怎麼樣？真的要出家？”
說到出家，她就想起一個人來。
看了周曉萌一眼，試探着問道。
“你是另外有途徑知道，還是真的不關心了，你要是不關心了，那我也不給你添堵了，可如果你還想知道，那我肯定是知無不言的，我想，我肯定是要比已經調回京城的褚大人更瞭解情況的。”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周曉萌其實也有些糾結了。
她多多少少還是知道的，知道他們過的好，其實她就已經安心了。
可是如果還能知道更多，她當然還是有些想的。
趙晚寧也從她的沉默中明白了幾分，所以也不再爲難她，自顧自說了起來。
“你那些夫郎一直住在你們以前的鄉下，日子雖然清貧，可是也算是清閒自足。
那個個子最高的，現在已經是附近有名的獵戶了，每次進山都不會空着手。
還有那個最精明的，聽我手下說在村子裏的私塾裏教孩子們讀書，一個男人做先生的，也是獨一份兒了。不過你們那裏的村長很護着他。
還有兩個小的，我就沒怎麼問了。只是知道不少人去提親。
還有個孩子是吧，是你的養子，不小了，據說一直因爲那個孩子的教育問題，而讓你那幾個，幾個弟弟爭吵不休。
還有，還有史家那個，還有那兩個孩子，史可爽現在是嘚瑟了，在清水郡開了一家妓館，別人都是男子做小倌兒，給女子服務，他偏偏要讓女子做妓，給男子服務。
夠驚世駭俗的，還發工資呢，只是沒幾個男人敢去，不過我也聽說好像不少有錢的寡夫會偷偷地去，現在不少女人都想着進去謀一份生計呢。
只是太驚世駭俗了，所以遭到不少的非議，可你別說，這史家現在真的是不一樣了，昔日，史家可比不上我們趙家，就算是史珍香抱住了攝政王這棵大樹，可是論底蘊，也比不過我們趙家。
可現在，我們趙家真的是有些快要趕不上了，據說就是因爲史可爽開的那家妓館，據說引來了不少的人脈。”
周曉萌靜靜地聽着，不知何時，臉轉向另外一邊。
她以爲趙晚寧看不到，可她時不時地就擡起手來，不是擦淚還是做什麼。
趙晚寧低嘆一聲，又說起那兩個孩子來。
“聰明伶俐的小傢伙，一直被史紅玉和史珍香爭着教育，那個云溪和清寧也時常幫忙，又聰明又活潑，我每次去史家，都會看到他們在那讀書，據說史家是打算培養那個男娃娃接班做生意，女娃娃入仕。
趙晚寧頓了一下，只是她沒說，那倆孩子也曾經攔住她詢問是不是知道他們的娘是誰，孩子大了，見到別的孩子都有娘，他們也是會想的。
不過這些就不必對周曉萌說了。
說了也無用。
就算現在她活着回去，以那史可爽的性子，只怕也不會讓兩個孩子認她的。
“還有你以前收留的那些孩子，現在都在美食街幫忙，每一個都是好孩子，你就放心吧。”
說完之後，趙晚寧便也學着周曉萌的樣子盯着月亮。
不知是不是錯覺，今日的月色格外的明亮。
周曉萌卻忍不住正過身子來，又偷偷拿眼睛去看她。
怎麼回事。
爲什麼獨獨少了沈青書？
可她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趙晚寧開口的樣子。
她想着開口，可是又覺得不合適，她一直都讓自己裝出不在意的樣子來，似乎只有這樣，就真的不在意了，就給他們自由了，就讓一切都歸位了。
可是到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她還是掛念他們的，還是想瘋狂的知道關於他們的消息的。
“那個？”
“什麼？”趙晚寧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那樣一個雋永的妙人，縱使她見過不少的男子，都不得不承認沈青書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可就是那樣的一個美男子，竟然會因爲她的死頹廢到那種地步。
“你知道的。”
周曉萌倔強的沒有開口，又賭氣的樣子。
“唉。我知道，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別跟我說，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什麼？”
趙晚寧的吞吞吐吐還真的把周曉萌的胃口給吊起來了，讓她用來保護自己的外殼開始有了裂紋。
趙晚寧看了她一眼，見月光下她的臉上尚有淚痕，最後還是心軟了。
“沈青書的事情，原來你真的不知道，褚大人沒跟你說過？
也是，他大概是怕你難過的。”
“什麼意思，他怎麼了，他怎麼了，李夫郎，你們趙家還是沒有放過他？”
趙晚寧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趕忙擺手。
“別多想，李夫郎那個老怪物早就已經被我踩在腳下抓住尾巴關了起來，現在的趙家已經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中。”
“那？”
“不是，他沒死，只是，只是，只是他們以爲你死了，那沈青書悲傷過度，後來不喫不喝，再然後就跪死在古剎前，讓古剎的人讓他去修行，爲你祈福。
原本所有人都以爲古剎是不會開這個先例的，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古剎最後同意了，現在沈青書也已經改法號爲青書，在古剎修行了好幾年了。
我也試着去見過，只是人家一開口就是佛法，你也知道的，我這個人俗世氣太重，對了，雖然是已經剃了光頭，不過那沈青書倒是還真的別有一番滋味了，你說說你，這麼多男子爲你傷心難過，你卻躲在這裏享清福，也真的是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他出家了，竟然出家了？”
周曉萌不敢置信，又重複着。
怎麼都沒想到沈青書會爲了她出家。
細細想來，沈青書對她的感情是有一些執拗的，她不得不承認她對他也不是沒感覺的。
正如趙晚寧所說，那樣的一個美男子，正常的女人都會心動的。
可是，可是她一直都覺得自己還是得一夫一妻的，跟史可爽是意外，後來她想着要不就史可爽吧，可是發現大夫郎離開她就真的活不下去，而且她也是真的離不開大夫郎，所以後來便想着有大夫郎和史可爽足以。
可她也清楚家裏的其他夫郎是不可能離開的，所以縱然糾結，卻也是能拖一日算一日。
至於沈青書，她也想不明白，喜歡，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接納。
而如果說真的合適，其實她的理想型是褚青梅，只是造化弄人啊。
有些事，不是自己的意志能決定的。
周曉萌越想越糾結。
當初正是因爲這些糾結和無奈，她纔會下定最後的決心選擇逃離的。
沒想到，時隔幾年，還是又再次陷入了糾結當中。
唉，做女人難啊。
不知不覺迷糊起來。
索性大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