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味道頓時瀰漫開來。
顏無虞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紅色喜服上的大片污漬,愣了半天,才忽然暴怒,一把攥住了林茹煙的下巴:“林茹煙,你就這麼厭惡我麼!”
厭惡到,聽他說話竟然會吐的程度?
林茹煙搖搖頭,雙手無力地拍打着顏無虞的胸口,企圖掙脫開顏無虞的束縛,只可惜,她現在渾身無力,稍一動作就覺得頭暈噁心。
顏無虞也看出她不對勁,終究沒有再指責下去。
不管如何,他也是真心喜歡過林茹煙的。
“你怎麼了?”
顏無虞一把扯下髒污的喜服,遠遠地丟給隨從,打橫抱起了林茹煙。
林茹煙驚叫一聲,綿軟無力地伏在了顏無虞的胸口:“顏無虞,你放開我……”
她心裏很焦急,若是任由顏無虞把她抱走,她很有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九郎了。
九郎身受重傷,體內的遊子蠱根本不能受到半點刺激,若是知道她被擄走,還不知道會心急成什麼樣子,說不定情急之下,就引得體內的蠱蟲發作,到時候神仙難救,就只能聽命於顏無虞了。
這顏無虞,分明就是故意的!
林茹煙咬了咬牙,絕對不能讓顏無虞得逞!
可她才一動,頭頂就傳來顏無虞幽幽的嘆息聲:“芷芷,你知道我其實並不想傷害你,也不想叫你傷心難過,但你要聽話,你如果不聽話,你這幾個丫頭我可就保不住了。”
他做了個手術,一個隨從舉起刀就朝着櫻桃劈了下去。
“不要!”
隨從的刀停在了半空中,遊移不定地看着顏無虞。
顏無虞冷冷一笑,低頭問林茹煙:“芷芷,這丫頭是生是死,就全憑你一句話了。”
林茹煙想也沒想就斬釘截鐵地道:“你不用再多說了,只要你不傷害她們三個,我就乖乖跟你走。”
她雖然也擔心柳燼,但叫她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丫頭送死,她還是做不到。
“夫人,”櫻桃哭喊起來,“您不用管婢子,婢子賤命一條,沒了就沒了!”
“閉嘴!”隨從一記手刀,櫻桃便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林茹煙鬆了一口氣,暈過去總比死了強。
櫻桃的喊聲到底是引來了注意。
不遠處的亭子裏,魏廷椿主僕兩個靜靜地看着這一切。
小丫頭惴惴不安地問魏廷椿:“大姑娘,咱們要不要去通知柳大人一聲?”
魏廷椿緊緊抿着雙脣,面色鐵青地盯着下頭的一羣人。
顏無虞志得意滿,好像懷中的林茹煙纔是剛過門的郡王妃。
她不清楚林茹煙到底知道多少,柳燼有沒有把一切都跟林茹煙說清楚。
思量再三,魏廷椿還是決定賭一把。
柳燼生性冷清,不會輕易地相信任何人,這世上除了他那個討人厭的妹妹之外,恐怕柳燼纔不會這麼毫無保留地對待一個人。
這林茹煙八成是不知道柳燼的真實身份,被顏無虞擄走之後,定然會失身,到時候,她倒是想要看看,柳燼會如何對待林茹煙。
是依舊寵愛如前呢,還是會心生厭惡,棄如敝屣?
魏廷椿嘴角露出了笑容:“急什麼?”
就算要告訴柳燼,也不急於這一時,好戲還沒開始,她還得看戲呢。
“你去請郡王爺過來,就說我有要事要與郡王爺商議。”
小丫頭應了一聲,驚惶不安地往亭子下跑,循着方纔顏無虞那羣人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可惜魏家的小丫頭是第一次來郡王府,只記得個大概方向,追了一陣子,不僅沒追上,自己還走丟了。
正着急得跟個沒頭蒼蠅似地瞎轉悠,迎面走來個穿着青色衣裙的丫鬟,魏家丫頭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迎了上去。
“這位姐姐,請問郡王爺現在何處?”
青衣丫頭眉眼眨了眨:“這位妹妹是誰家的,尋我家郡王爺作甚?”
魏家丫頭哪敢說實話,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才道:“我是柳夫人的丫頭,我們夫人找郡王爺有點事。”
青衣丫頭挑了挑眉峯,微微笑了笑:“妹妹竟然是柳夫人的丫頭麼?可巧了,我跟柳夫人身邊的荔枝很熟悉,怎麼竟然從來沒見過妹妹呢?”
魏家丫頭更加慌亂,她哪知道只是隨便找個人問路,竟然也能問到熟人身上去。
“我、我是外頭跟馬車的丫頭,姐姐不識得我也是自然。”
青衣丫頭冷笑了幾聲:“妹妹別糊弄我,你若是外頭跟馬車的丫頭,這會兒就進不到這二院來,就算你本事通天能進來,柳夫人想要尋我家郡王爺,自然會派了她的心腹去尋,爲何要指派你一個外院跟馬車的丫頭去尋?”
“再說了,今日是我家郡王爺大喜的日子,柳夫人作甚要在這個時候尋我家郡王爺?這男女有別,柳夫人這般守規矩的人想來是做不出這種事情的,我看你穿着打扮不像是三四等的小丫頭,倒像是主子身邊有頭有臉的大丫頭,快說,你到底是誰家的丫頭,爲什麼要尋我家郡王爺?”
魏家丫頭被問得張口結舌,紅着臉羞惱道:“我只是問個路,你知道就知道,不知道也就罷了,說這麼多大道理做什麼?”
她扭頭就走,青衣丫頭卻不讓她走了:“今日是我家郡王爺的大喜日子,來了這麼多賓客,都是貴人,你形跡可疑,上來就想找我家郡王爺,又冒充柳夫人的丫頭,誰知道你是不是刺客!我既然遇到了你,就不能讓你走了,你可別想跑!”
青衣丫頭死死地拉住了魏家丫頭的衣袖子:“你不是說你是柳夫人的丫頭麼?走,你跟我去柳夫人跟前分辯個清楚!”
魏家丫頭急了,又掙脫不開,聽得不遠處有紛至沓來的腳步聲,就更加着急了。
這若是叫人知道了,她回去怎麼跟大姑娘交待。
還不如就叫眼前的青衣丫頭一個人知道,也少些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