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蘭月就義憤填膺地道:“想不到簡郡王早就有這樣狠毒的心思了,竟然一早就在皇上身邊安插了玉妃這樣的人物。”
張貴妃搖搖頭:“不是簡郡王。”
蘭月吃了一驚:“不是簡郡王?那玉妃好大的膽子,都這樣了,還敢欺騙娘娘!”
說罷,蘭月就要回去教訓玉妃,被張貴妃呵斥住了。
“她雖然說了反話,但以她聰明之處,本宮估計她是故意爲之,說什麼簡郡王,分明是泰王,就算真的是簡郡王,他現在成了這副德行,也成不了大事了,只有泰王,只有這個生了兒子的泰王,對本宮纔是最大的威脅。”
張貴妃咬了咬牙,忽然轉頭問蘭月:“你可知道孔大娘子現在如何了?”
顏慎行醒過來之後,並沒有處置孔大娘子。
興許從前,他對孔大娘子還是有幾分真心的,要不然,也不會將太子交給孔大娘子撫養。
也許,顏慎行對太子和三皇子很是心痛,也格外能夠理解孔大娘子身爲人母的痛楚,所以面對孔大娘子始終有幾分愧疚。
也或許,顏慎行對誅殺孔大娘子全族還有些不太忍心。
總之,顏慎行採信了杜仲的說法,他體內之毒並不是孔大娘子下的,而是裴度春下的。
所以孔大娘子在經受了一番毒打之後,仍舊被關在了青丘殿內。
只不過與從前相比,她又清瘦了許多。
“恭喜娘娘了。”孔大娘子眉眼很是淡然,態度一如從前,不卑不亢,好似自己還是那個尊貴無比的德妃。.七
張貴妃斜倚在美人榻上,皺着眉頭看着跪在下面的孔大娘子:“你在這青丘殿中倒是住的還很舒服,不過,本宮瞧着你瘦了不少,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吧?爲何不讓太醫給你醫治?”
“我一個無慾無求的人,生和死都沒有什麼分別了。”
孔大娘子看的很開:“娘娘即將封后,再來冷宮有些不合時宜,不知道娘娘想從我這裏得到些什麼?”
“既然你都這麼坦誠了,那本宮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本宮問你,你爲什麼這麼恨皇上?難道真的是爲了你那些族人?你我都是家中不受寵的庶女,你對你家人什麼感情,本宮清楚得很。”
“況且孔家人對你也不好,本宮的父母親還時常來進宮瞧瞧本宮,孔家人可一次都沒瞧過你呢,尤其是先太子和三皇子去了之後,你那會兒正傷心着,孔家人只上了一道摺子請安,就再也沒有動靜了,還不如咱們這些宮中姊妹,時常去安撫你。”
“爲了這樣的家人,你也不至於會這麼恨皇上吧?”
人人都說,並不是孔大娘子毒殺的皇上,張貴妃對此嗤之以鼻。
她看得出孔大娘子眼中的恨意和殺意,就算不是她殺的皇上,但她絕對想殺了皇上。
孔大娘子眼神冷冽:“娘娘真的想知道?”
“當然想!”
孔大娘子恨皇上入骨,皇上卻沒有殺了她,留着她在後宮之中,總歸是個隱患。
現在玉妃已經不是障礙了,孔大娘子這個隱患也必須解決掉。
這就是張貴妃爲什麼一定要來向孔大娘子問清楚的緣由。
“娘娘想不想知道,我的兩個孩兒,到底是死於何人之手?”
“先太子不是被三皇子殺了麼?後來三皇子畏罪自殺……”
“娘娘信麼?”
孔大娘子冷笑:“我是兩個孩子的娘,我最清楚他們是什麼性子,他們兩個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我從一開始就懷疑了,直到我從林茹煙那裏知道了林炳祥留下來的醫案。”
張貴妃微微喫驚:“林茹煙?”
“是,就是她,是我逼問她的,她纔跟我說,林炳祥留下了兩本醫案,她早就給了皇上,這醫案裏有證據,清清楚楚地記載着,我的兩個兒子並沒有互相殘殺,他們是清白的,他們是被簡郡王殺了的!”
孔大娘子眸中迸射出的狠毒讓張貴妃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簡、簡郡王?”
“是!是他殺了我的兩個孩子!而皇上明明看到了這兩本醫案,竟然將此事壓了下來,他爲了皇家臉面,爲了一個簡郡王,竟然不給我的兩個兒子伸冤!就因爲簡郡王是留存下來的唯一能登上太子之位的人,他竟然……他竟然對兩個兒子的慘死置之不理!”
“你說,我怎麼能不恨他!我恨不得殺了他!恨不得殺了簡郡王爲我兒報仇!”
張貴妃十分震驚,震驚之後又忽然異常欣喜。
這是一個徹底扳倒簡郡王的絕佳機會。
皇上將他貶去明州府守皇陵,始終是插在張家人心口的一根刺。
張家與簡郡王撕破了臉,彼此是你死我活的境地。
現在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張貴妃的肚子上,張貴妃這一胎若是個男孩子,那麼簡郡王就死定了,再翻身的可能只有三成。
但倘若張貴妃這一胎是個小公主,那麼簡郡王將來一定會翻身。
旁人還覺得張貴妃以後可能還會生孩子,但只有張貴妃自己和張家人知道,失去了林茹煙,張貴妃已經不可能再懷上孩子了。
成不成,只看這一胎了。
現在知道了這個天大的祕密,張貴妃興奮得手腳都在發抖。
只要想辦法拿到這兩本醫案,就能徹底將簡郡王給踩在腳底下!
張貴妃一句話都沒說,匆匆走出了青丘殿,她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摘星宮,那高高的摘星樓上的金鈴鐺反射着陽光,很是刺眼。
“人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孔大娘子輕聲唸了一句佛,柳燼便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都叫你猜對了,張貴妃果然會來問我,我也按照你說的話做了,你答應我的事情,能不能辦到?”
柳燼淡淡地道:“孔大娘子只管等着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