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朗趕過來的時候就看見湯雲安縮着脖子站在一個保安跟前,跟個小鵪鶉似的,從上到下透着股可憐勁。

    保安仔細瞅着傳單,看清餘朗的穿着後愣了幾秒:“你是他老闆?”

    這年頭髮傳單的小頭頭都這麼有錢了嗎?

    餘朗先給了湯雲安一個安撫的眼神,纔回答:“我是他愛人。”

    保安的表情變了又變,最終道:“不是我要找你們小兩口麻煩,但這裏確實不允許貼小廣告,按着學校的要求,我還是得聯繫一下你的老闆。”

    最後一句話是對着湯雲安說的,他眼睜睜看着保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撥通小廣告上的號碼,在看清那行數字的一瞬間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他的手機號碼!

    餘朗手機響起的那一瞬,湯雲安恨不得找個坑把自己埋了,他怎麼能出現這種失誤呢?

    餘朗神情微妙,這種低級失誤原本不值得相信,但如果是湯雲安乾的,那就很合理了。

    “好啊,”保安難以置信,卻又覺得十分合理,“老闆都知道裝成對象了,看着人模狗樣的,趕緊帶着小廣告走!”

    湯雲安走在餘朗身邊,覺得自己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夠把自己凍上了。

    “上車。”

    湯雲安不敢再問,任由余朗開車帶着自己去了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下車。”

    短短兩個字卻讓湯雲安生了防備,他怕餘朗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裏。

    餘朗皺眉,說了第二遍:“湯雲安,下車。”

    湯雲安仰頭問他:“你要帶我去哪?”

    “去喫飯,”餘朗沒忍住,頂着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在湯雲安腦袋上揉了一把,“中午不是沒喫飯?”

    湯雲安的肚子應景地叫了兩聲。

    這似乎是個農家樂一樣的地方,湯雲安看着店員從旁邊的湖裏撈出一條魚,下意識咽口水。

    魚很鮮,肉也夠嫩,湯雲安喫的格外滿足,抱着肚子靠在餘朗身上。

    餘朗順勢摸了把他的腦袋,笑着問他:“就這麼好喫?”

    “好喫,”湯雲安眼睛溜溜轉了一圈,“回去的時候可以買幾條魚嗎?”

    “還挺貪心,吃了它還想喫它兄弟姐妹。”

    湯雲安樂了,情不自禁地放軟聲音:“買嘛。”

    最終還是買了。

    湯雲安不喜歡魚過於黏膩的觸感,但這些魚太好吃了,他就帶了一點對於食物的基本尊重,小心地戳戳魚。

    然後被魚一個甩尾,狠狠抽了一巴掌。

    餘朗失笑,把想上去跟魚打一架的湯雲安扯回來:“回家就把它做成魚片粥。”

    “好,”湯雲安把這兩條魚安排的明明白白,“這條做魚片粥,這條切成兩半,一半清蒸,一半紅燒。”

    餘朗下午沒去公司,開車帶着湯雲安回了家。

    馬叔在家等的着急,見先生帶着小少爺回來了,立馬讓人去準備午餐,被餘朗制止了。

    “我跟雲安喫過了。”

    那兩條魚自然也被收進了廚房裏。

    湯雲安守在廚房裏,看着保姆利落地把那兩條魚就地正法,瞬間心滿意足。

    這份好心情在看到餘朗的那一刻,消失地無影無蹤。

    後者坐在沙發上,卻仍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氣質:“湯雲安,過來我們談談。”

    馬叔會意,收好魚後帶着保姆出去,把這裏留給他們兩個。

    湯雲安禁不住後退一步,此刻終於意識到,他跟躺在砧板上的魚沒有任何區別。

    於是他低低叫了一聲:“老公。”

    餘朗搭在沙發上的手一頓,厲色道:“不許撒嬌。”

    湯雲安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揪着衣角站在餘朗,只敢偷偷摸摸用餘光看他,被逮到就立馬心虛地低下頭。

    跟高三那時候一模一樣。

    餘朗不受控制地回想那段難以評價的時光,他那個時候是班長,湯雲安就以跟他作對爲樂。

    他被惹煩了,也懶得再還擊,直接在擾亂紀律的小本本上寫了湯雲安的名字。

    湯雲安被老師訓斥的時候,他“無意間”從窗口路過,瞥見湯雲安正低着腦袋,還挺乖巧地捱罵。

    然後他找個湯雲安能看見的地方,極其友好地衝他豎了箇中指,湯雲安瞪圓眼睛,被氣得臉紅脖子粗,險些就要罵他。

    這反應剛好被老師發現,以爲湯雲安不服,原本要結束的教導硬生生延長了半小時。

    餘朗回神,才發現自己竟是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而湯雲安眼神狐疑地看着他,表情逐漸由委屈變得古怪。

    下一秒,湯雲安整個人朝餘朗撲過來,藉着衝力要把他壓在自己身下,氣呼呼地質問他。

    “你又想到那個了是不是?”

    餘朗裝傻:“什麼?”

    “明明老師都說了,只罵我10分鐘,都怪你,你非要對我豎中指,他又多罵了我半小時!”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餘朗扶着湯雲安的腰,怕他從沙發上摔下去,“我只是路過,然後不小心露出了一根手指頭。”

    “你怎麼老把人往不好的方面想呢?”

    湯雲安纔不買賬:“就是你,你故意的。”

    說話間,湯雲安氣也上來了,在餘朗身上動來動去,試圖抓着他的衣服給他一點教訓。

    餘朗嘶了一聲,緊了緊攬着湯雲安的手,讓他消停一會兒。

    湯雲安以爲自己的動作起作用了,頓時高興了,低頭去咬餘朗的嘴,又親又舔的。

    然後,他感受到放在腰上那隻手瞬間發力,調整了一下他的姿勢,湯雲安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個東西戳到了。

    湯雲安老臉一紅,不敢再有什麼動作,連同耳朵都染上了一層粉色。

    一時間,親也不是,不親也不是。

    餘朗意有所指:“寶貝,我們結婚了。”

    “嗯。”

    湯雲安再喜歡親親,也改變不了他沒有任何經驗的事實,尤其現在還是白天,什麼都沒準備。

    他忍不住咽口水,總覺得現在不是一個好的時機。

    這些考量餘朗自然也有,本想着去洗個冷水澡,然後就看見湯雲安閉上眼,湊過去在他嘴上又親了好幾口。

    餘朗摩挲着湯雲安的頭髮,另一隻手在他後腰打轉,感受着懷裏人的緊張和戰慄。

    正在他感覺良好時,懷中突然一空,他的愛人矯健地跳到地上,給他留了一句話:

    “你想看我的嫁妝嗎,我去給你拿!”

    這句話壓根沒有詢問的意思,等餘朗反應過來,湯雲安已經蹭蹭蹭跑到了二樓。

    低頭看了一眼不爭氣的兄弟,餘朗認命地去衝冷水澡。

    二樓,湯雲安把自己裹在被子裏,心口傳來一次比一次激烈的砰砰聲,嘴巴因爲接吻又紅又腫。

    他的魂還沒從一樓的沙發上回來。

    水聲在隔壁房間響起,湯雲安臉上那點好不容易降下來的熱度,又騰地一聲冒出來了。

    下一秒整個人都縮進被子裏,湯雲安恨恨地想,這個男人爲什麼總能讓他做出一些羞羞的事情,而且欺負他還不承認。

    隨即又心安理得地給自己找了理由,都怪餘朗,餘朗得好好哄他,他才樂意出去。

    “安安,”不多時餘朗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先休息下,晚飯好了叫你。”

    湯雲安悶悶應了一聲,覺得餘朗太不懂情調,睡着之前還氣哼哼的。

    這一覺睡得很好,湯雲安踩着拖鞋下去的時候,餘朗已經坐在餐桌旁等他了。

    湯雲安忍不住在心裏冷哼一聲,狗男人,連喫飯都比哄他

    桌子上擺着的全是魚,紅燒魚塊,清蒸魚片,剁椒魚頭,還有魚片粥。

    湯雲安咽咽口水,然後躲過了餘朗餵過來的一筷子魚肉,狠狠喝了一大口魚片粥,還不忘用眼神瞪他。

    聲音也兇:“我就是生氣了。”

    餘朗比他更兇:“想親我就別說話。”

    湯雲安瞪大眼睛,仔仔細細地看了餘朗好一會兒,然後湊過去讓餘朗喂他喫肉。

    餘朗高興了,連帶着算賬的語氣都好不了少:“最近沒錢?”

    湯雲安在喫肉,發出了一個簡短的詢問:“嗯?”

    “因爲沒錢,所以纔去貼小廣告嗎?”

    湯雲安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餘朗在他鼻子上點了一下:“乖,跟我說實話好不好?”

    “也沒有,”湯雲安向來喫軟不喫硬,“我還有錢,之前爸媽給的零花錢也有攢着,就是我覺得還是要找份工作的。”

    “找工作是因爲不想呆在這裏?”

    湯雲安把頭搖成了撥浪鼓:“當然不是,就是覺得你每天很忙都在工作,我在家裏也不好閒着”

    餘朗盯着湯雲安腦袋上的發旋,竟在他的欲言又止裏讀懂了他對於尊嚴的追求。

    也是,就算不缺錢,湯雲安一日日悶在家裏也會悶出病來。

    所以要讓他跟着朋友出去玩嗎,餘朗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以湯雲安的智商,會不會被人家賣了還幫他數錢。

    偏偏某人這時候還一臉認真地告訴他:“你放心,我很聰明的,從來沒有人能騙得了我。”

    餘朗抿嘴不言,心說你被騙的次數可不少。

    “我覺得以我的聰明才智,小賺一筆還是不成問題的”

    “安安,”餘朗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我剛好缺個助理,明天來公司報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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