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嘉年進了辦公室,窗戶上擺的那盆綠蘿鬱鬱蔥蔥,葉子舒展開來,盡職盡責地吸收着二氧化碳。

    他走過去,擡手撥弄綠油油的葉子,心裏想到了什麼,無意識露出一絲笑。

    坐在他旁邊的醫生衝他打個招呼:“於醫生,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錯。”

    於嘉年是最近兩個月纔過來的,爲人溫和,頗得療養院病人的喜歡,但跟他同辦公室的王醫生最先感覺到藏在溫和表象下的疏離。

    眼前這個笑明顯是發自內心的,這才讓王醫生忍不住開口問他。

    “沒什麼,就是今天,可能會有個好消息。”

    王醫生也樂了,再看於嘉年一表人才,先入爲主地覺得這個好消息是戀愛。

    於嘉年翻開名冊,找到了最近幾天的人員出入那一項,問:“宋女士和湯先生出院了?”

    這兩人不是王醫生在照顧,他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好在姓湯的人不多,他只是思考一小會兒就想起來了。

    “是的,好像是前天出的院,不對啊,這兩個人不是你負責的嗎?”

    還沒等於嘉年說話,王醫生一拍腦袋,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我忘了,那時候你不是跟主任一塊出去了嗎,他們的出院就是副主任負責的。”

    “然後你昨天又休假,副主任可能看你辛苦,所以就沒跟你說。”

    於嘉年點點頭,在這個節骨眼上,宋月和湯建華出院絕對是餘朗的手筆。

    考慮的還挺周全,不過,現在就算是再周全也沒用了。

    他們的的目標一開始就不是宋月和湯建華。

    “老闆,你要不先休息會兒?”

    車子勻速行駛,衛啓坐在副駕駛上,膽戰心驚地看着他老闆在後座上喝掉第四罐咖啡。

    “沒事,”餘朗揉揉發酸的眼睛,“產業園那邊怎麼樣?”

    “一切正常,”衛啓語氣嚴肅地開始彙報,“前幾天那個收了邱巖好處鬧事的人已經被抓住了。”

    這個產業園也是承遠集團有意拓展的新業務,建設時瞞得很緊,很多人都沒聽到風聲。

    一到正式運營的時候,人多眼雜,產業園的負責人竟然沒照看過來,讓不安好心的人混了進去。

    “周安。”

    “是,周安是產業園的負責人,”衛啓連忙道,“周安是老夫人推過來的人。”

    餘朗瞭然,他來工作的時候,奶奶就明確說過不會調動員工的權力都在他手中。

    他自己反應不大,反倒是衛啓在那裏替他鳴不平:“當時來的時候,餘老夫人都說好了,調動員工的權力都在你手中,結果呢?”

    “怎麼突然空降了一個負責人,就算公司裏的人都不說,但餘家其他人會怎麼想?”

    餘朗不輕不重地掃了衛啓一眼,他可不覺得自己這個助理會這麼熱心,淡淡道:“放心,不可能讓你被開除。”

    正表忠心的衛啓霎時美滋滋的:“謝謝老闆。”

    餘朗輕笑一聲,扭頭看着窗外,他現在明白奶奶爲什麼要把周安送過來的。

    他記得,拋棄他姑姑的那個人好像也姓周來着。

    這思考隨即被快速跳動的右眼皮打斷,餘朗擰眉,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跳,一絲不安還是蔓延。

    似乎有什麼東西超出了他的掌控。

    “衛啓!”

    衛啓一驚,立馬道:“老闆!”

    “保鏢都安排好了嗎?”

    衛啓:“安排好了,湯家那裏已經跟湯明均先生交涉過,還有在別墅附近保護湯小少爺的。”

    “安排了幾個人?”

    衛啓知道這是在問小少爺身邊有幾個人:“足足有六個,而且還配備了警報器,家裏的傭人也已經交代過了。”

    按理來說保鏢和傭人都是信的過的,湯雲安也會乖乖聽他的話,可他就是沒法解釋心裏的不安。

    “行,再開快點,我們快去快回。”

    司機應聲,腳下一踩油門,性能良好的車裹挾着風,在公路上疾馳而過。

    湯雲安此時抱着平板在沙發上傻樂,這幾天他挑了一些拍的還算不錯的照片發到社交賬號上,然後扯着嘴角,看着粉絲一點點增加。

    雖然很慢,但總歸是在增加的。

    湯雲安放下平板,起身去茶几上拿蘋果時,無意間瞥見窗外一閃而過的人影。

    由於餘朗已經告訴過他保鏢的存在,所以湯雲安也怎麼在意,反而在想這個保鏢是不是不太專業,怎麼連隱藏自己都不會。

    也正是因爲如此,湯雲安忽略了保鏢不會進到花園裏來這件事。

    二樓傳來尖銳的摩擦聲,聽得湯雲安頭皮發麻,管家眼神一變,與此同時,守在別墅門外的保鏢收到了信號,三個人上了二樓。

    管家和保姆都陪在湯雲安身邊,湯雲安也意識到了什麼,眼神逐漸變得擔憂。

    怪不得餘朗要瞞着他。

    二樓沒了聲響,管家臉色更差了,另一邊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一片混亂之中,湯雲安感到自己被推到了一個方向。

    一個陌生人接住了自己,寒意從腳底升起,後頸一痛,湯雲安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眼前一片漆黑。

    湯雲安被蒙着眼睛,綁着雙手丟在座位上,耳邊有汽車運行的聲音,但是沒有人說話,湯雲安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綁了自己。

    心裏肯定是害怕的,但湯雲安卻覺得自己格外鎮定,風聲、喇叭聲這些都聽得一清二楚。

    湯雲安不知道的是,有些人在極度恐懼的狀態下反而會保持清醒。

    乾脆裝作自己還沒醒,湯雲安咬緊牙關,嘗試着掙開手上的繩子,隨即感受到一股尖銳的疼痛自手腕上散開。

    如針扎般,附着在手部的每一寸肌膚上,湯雲安悶哼一聲,從座位上跌下來。

    摔下來的鈍痛也被手上的尖銳痛感淹沒,湯雲安大口喘着氣,感覺自己被一隻手拽着,又狠狠丟在座位上。

    “別給我耍那些小心思。”

    語調古怪的機械音,看來是做足了準備,避免從聲音上被認出來。

    敵強我弱,湯雲安不敢再輕舉妄動,大腦在危急關頭似乎格外清醒一些,開始想誰有這麼做的動機。

    最終鎖定在了那幾個跟餘朗爭地的公司上,如果再算上自己的私人恩怨,那估計還有邱巖和陳項明兩個人。

    還沒想完,車子停了,湯雲安被人從車上推下來,扯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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