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氣氛僵持不下,柳雲瑤生怕錯失良機,讓冉秋念躲過這一劫,咬牙開口:“父親纔是這冉府的主人,這冉府上下哪一處不是父親所有?如今父親只是叫人搜一搜你的屋子,你這番作態是什麼意思?別以爲有祖母給你撐腰,就能蔑視父親了!”

    冉秋念簡直要被柳雲瑤的挑撥氣笑了:

    “你少在這裏煽風點火,祖母若是知道了……”

    “逆女,我還搜不得你的院子了?”

    冉霖本就對老夫人把持冉家大權,壓着他多年不得志,有所不滿。

    此時被柳雲瑤揭開了傷疤,又聽到冉秋念口中提起老夫人,登時怒不可遏,一把打斷冉秋唸的話。

    “給我搜,這府裏究竟誰纔是主事人?不聽話的奴才今夜之後都不需要在留着了。”

    冉霖暴怒的聲音在整個院子裏響起,那些原本還有所遲疑的下人聞言,也不敢再敷衍,撞開攔在房門前的清溪,一擁而上,推開了冉秋唸的屋門。

    冉秋念頂着額頭上駭人的血,臉上第一次沒有了笑意,她看着燈火通明的院子,和柳雲瑤站在一起的冉霖,再也不發一言。

    然而她這樣看似妥協了的姿態,卻讓本等着看好戲的柳瑜飛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看了看冉秋念狼狽卻十分鎮定的模樣,垂眸深思。

    “你過來,幫我去看看……”

    柳瑜飛悄悄招來一個心腹,在他耳邊輕聲叮囑了幾句,那人點頭退下,柳瑜飛這才微眯着眼睛,冷眼繼續看着院子裏的鬧劇。

    “老爺,什麼都沒搜到。”

    “這邊也沒有搜到。”

    陸陸續續傳來下人的回稟,冉秋念和清洗站在院子中央,就這樣看着冉霖和柳雲瑤臉上神色變化,心裏覺得可笑之極。

    “不可能,我明明聽……總之人一定就在府裏!”

    柳雲瑤有些慌張,看着冉霖對着自己越來越不善的神色,禁不住爲自己辯解起來。

    當最後一個下人也回稟什麼都沒有搜到的消息之後,還不等柳雲瑤和冉秋念開口,冉霖已經先一步對着柳雲瑤一巴掌扇了過去。

    “大膽逆女,瞧你乾的好事!”

    柳雲瑤捂着臉站在原地,面對着冉霖指責的目光,只覺得天旋地轉,臉上一陣火辣辣,彷彿周圍所有人看過來的視線中,都帶上了譏諷和輕蔑。

    “不可能,不可能!冉秋念,你究竟把人給藏在了哪裏?快說,你快說!”

    冉霖看着柳雲瑤激動的作態,又有些半信半疑起來,他看着冉秋念和柳雲瑤,一時之間有些搖擺不定。

    “我早就說過,根本就沒有什麼陌生男人,今日這事,父親必然要給我一個交代,否則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冉秋念冷笑一聲,雙手環胸,只等着看冉霖接下去又要作何反應。

    柳雲瑤面色蒼白的捂着臉,向着身後一直不發一言的柳瑜飛看去,似乎要把柳瑜飛供出來,卻被柳如眉一巴掌打斷:

    “我怎麼生出你這樣沒腦子的女兒?我知道你聽了下人的誤進的讒言擔心你妹妹做錯了事,會有危險,但也該查證清楚再報給你父親。”

    “這樣不管不顧的,知道的是你憂心姐妹,一時亂了方寸。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故意無中生有,讓你妹妹難堪。”

    柳雲瑤也反應過來,她滿臉是淚,捂着隱隱作痛的臉,順着柳如眉的話接了下去:

    “對對,是女兒做事太欠分寸,父親看在女兒也是一片好心的份上,就別生女兒的氣了。”

    柳瑜飛鬆了口氣,心底暗恨柳雲瑤沒有腦子,差點就將他也給暴露了出去。

    一轉頭,看見方纔被他派出去查探情況的心腹已經轉回,對着他打了個手勢,頓時心裏有了數,對着柳如眉使了個眼色。

    柳如眉眼珠子一轉,有了主意。

    “雲瑤,你說說,那進讒言給你的下人當時是怎麼說的?人又在何處?”

    柳雲瑤紅腫着眼睛,哽咽着看了一眼柳如眉,不知道柳如眉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只能照着之前她們教給自己的說法開口說了下去。

    “說是在後街臨着小巷子的地方看見妹妹和一個受了傷的男人進了府,后街那條巷子連着府裏下人進出的角門,平日裏不常有人經過……”

    “對了,人不在妹妹的院子裏,興許是被藏在了角門附近!父親,去角門附近的荒廢院子裏看看,人一定就藏在那裏。”

    柳雲瑤被柳如眉一提醒,立馬反應了過來,擔心因爲沒有早點想到,他們耽擱的這會兒,那人就跑了,也顧不上難堪,一把抓着冉霖的手臂,語氣激動。

    今日不是冉秋念跌入泥沼,就是她名聲盡失,柳雲瑤心裏發狠,也顧不得自己剛纔還在開脫,翻臉翻的飛快。

    “這……你如何證明這一次就是真的了?”

    冉霖放才被柳雲瑤的假消息騙了一通,此時心裏正虛着,聽了柳雲瑤的話,一下子有些拿不定主意。

    冉秋念沒想到柳雲瑤竟然還能知道那人是從角門帶進來的,頓時心裏一緊。

    大哥哥說明日一早會藉着出府巡店的由頭,把那個人藏進馬車裏帶出去,也不知道現在那人還在不在原處。

    雖然心裏已經有些焦急起來,但冉秋念面上卻是半點兒不露聲色。

    “父親又想去搜哪兒?反正你們已經在心裏給我定了罪,不管今天這人有沒有搜出來,從哪裏搜出來,全憑着柳姐姐一張嘴。我還說,看見了柳姐姐把男人藏進屋子裏了,怎麼?你們可要去搜一搜柳姐姐的屋子?”

    冉秋念此時只能拖延時間,寄希望於隔壁院子裏的蕭殷弄清楚這邊的動靜之後,趕緊去把角門那裏的黑衣人給轉移到別的地方。

    柳雲瑤被冉秋念說的話氣的大罵:“你別血口噴人,我怎麼可能藏了男人進屋!”

    “老爺,不如派人去角門附近搜搜也好,這事兒鬧到這個地步,若是不徹底查個清楚,對兩個姑娘都不好。去把角門附近查清楚了,也好證明念兒的清白。”

    柳如眉溫溫柔柔的攙扶着有些精神不濟的冉霖,善解人意的出了個主意,冉霖點點頭,拍了拍柳如眉的手,感概了一句。

    “還好有你在。”

    “念兒,若角門附近也沒有搜到雲瑤說的那個人,我必會給你個交代,讓雲瑤好好賠禮道歉。”

    冉霖此時已經不敢把話說得太死,語氣頗有幾分緩和。

    但冉秋念絲毫也不領這個情,她面色冷淡:“女兒可擔不起。”

    冉霖的話被冉秋念不冷不熱的回答給堵了回去,一時有些暗恨冉秋唸的不識擡舉,揮手帶着所有下人去了角門繼續搜。

    冉秋念沒跟過去,站在原地看着一羣人鬧劇一般來了又走,等到看不見人影了,這才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

    清溪驚呼一聲,趕緊上前扶住了冉秋念:“小姐,他們太欺負人了,奴婢去找老夫人告狀去,老夫人一定會給您做主的。”

    “這麼晚了,別去驚擾祖母了。”

    冉秋念緩了緩心神,擡手抹了一下滴在眼皮上的血,額頭的疼已經有些麻木了。

    “先去找大哥哥,他與我的院子這樣近,必然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既然沒有過來,說明已經得到消息去轉移那個人了。我們去大哥哥的書房裏等消息。”

    冉秋唸對蕭殷信任非常,清溪見狀也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大少爺的動作快一點,趕緊把那尊“瘟神”給請走。

    害她們小姐遭了這麼大的罪,清溪此時心裏後悔不已,早知道說什麼也不應該讓小姐救下那個人。

    清溪吩咐了幾個下人收拾被搜亂的屋子,扶着面色蒼白的冉秋念慢慢走進了一旁蕭殷的書房。一問之下,果真得知,就在冉秋念回自個兒院子不久,蕭殷就帶着心腹也出去了。

    冉秋念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希望蕭殷已經把人給送出了府。

    另一旁,蕭殷帶着心腹找到了冉秋唸白日裏救下的那個黑衣人。因着這人的身份,蕭殷也絕不會任由他死在這裏。更何況現在還牽扯到了冉秋念。

    雖然對冉秋念擔心非常,但冉霖到底是冉秋唸的親生父親,又有老夫人壓在那裏,他也在暗中派了人手保護,冉秋念絕不會有危險,最多是喫一些苦頭。

    縱然如此,蕭殷還是心疼不已。只能加快手裏的速度,早點安排好一切,趕回去給冉秋念解圍。

    沒想到那柳瑜飛竟如此心機深沉,早一步派了人把守在角門處,進出都要嚴查。

    從角門出去的計劃行不通,蕭殷只好另尋他法,耽擱了許多時間。幸好冉秋念那裏拖延了不少時間,蕭殷纔在冉霖帶着人過來搜查之前,把人藏進了正在搭建的女學裏。

    留了人手在這裏暗中把守,蕭殷這才脫身離開。正與冉霖和柳瑜飛的人擦肩而過。

    不用說,這一回冉霖帶着的人還是撲了個空,不說那邊冉霖有多憤怒,柳雲瑤又遭受了什麼樣的懲罰,蕭殷匆匆趕回去,就見到正坐在書房等候的冉秋念。

    “大哥哥,怎麼樣了?”

    冉秋念臉色差得很,一張小臉面無血色,額頭上還帶着未乾的血,顯得狼狽非常。

    看出冉秋念眼裏的擔憂,蕭殷趕緊告訴冉秋念已經將那人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得知結果之後,冉秋念狠狠鬆了口氣,這才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腦袋上的疼一陣又一陣的,蕭殷的聲音也彷彿忽遠忽近,眼前一黑,徹底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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