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殷的話讓冉秋念皺了皺眉頭,有些意外:“我早就派了武小姐的婢女去前面找你,怕你不相信,還把貼身的帕子給了她,怎麼竟沒有把口信帶給你嗎?”

    “這件事情有些不對勁。”

    貼身帕子不是什麼尋常的東西,若是落到了外面,總有些不太好,況且蕭殷與冉秋念赴宴的地方隔的並不遠,婢女既然是武小姐的人,自然也不會在楓林迷路。

    無論如何,蕭殷不應該收不到那張帕子。

    “回去之後,把你的那些帕子全都換了。”

    並非蕭殷多想,這件事情實在是奇怪,爲了避免出事,只能提前一步做好準備。

    冉秋念聽了,也沒有拒絕。她正要答應,卻忽然驚呼出聲,反應過來不好:“那帕子上被我繡了梅花枝還有我的冉字,這可如何是好?”

    冉秋念暗暗後悔,自己不該這麼不小心,忘了前些天她閒來無聊,跟着院子裏的丫頭學了新的繡法,隨手就在帕子上起了幾針。

    這下可不好,若是帕子丟在了外面,被別人撿去,想想她就覺得後背發毛。

    “你呀,下回可得記得不能隨便把這貼身的東西交給旁人。”

    蕭殷無奈的搖搖頭,只能帶着冉秋念折返回去,去找武小姐從那個拿走冉秋念帕子的婢女手上把東西要回來。

    兩人往回走了一段路,正巧遇到了迎面過來的武小姐,似乎也是要往林子外面走,遠遠的兩邊人遇上,武小姐有些疑惑的加快腳步走了過來,出聲問道:

    “怎麼又回來了?可是落下什麼東西了?”

    “丟了一塊手帕,不知道武小姐可否記得,我們先前在亭子下面遇到的那個報信的婢女?不知她現在在哪兒?”

    冉秋念正要去找武小姐,那婢女看着像是她身邊的人,武小姐肯定知道人在哪裏。

    “那個婢女?”誰知武小姐卻是滿臉困惑,她如實相告,“那婢女或許是莊子上的新人,實不相瞞,我平日也很少在莊子上,這裏的婢女我並不能全都認出。”

    “原來如此。”冉秋念有些失落,這下可難辦了。

    “冉小姐莫急,我雖然認不出那些婢女都是誰,可左不過是莊子上的人,問問管事就知道了,莊子上的婢女也不多,就是問不出什麼,把人都聚集在一道,一個個看過去,也能找到人。”

    武小姐見冉秋念很是在意那丟失的帕子,也能理解她的着急,便給了這個主意。

    “這倒是個辦法,只是太過麻煩武小姐,我有些過意不去。”冉秋念感激的說道。

    “冉小姐何需客氣,我帶你們去找管事一問便知。”武小姐爽利的笑笑,把人帶去了莊子上。

    管事聽說是貴客丟了東西,趕緊把莊子上所有的婢女都給集中到了院子裏,與武小姐說的一樣,莊子上婢女不多,符合條件的年輕婢女一共也就十幾個。

    冉秋念和武小姐一起看過去,本以爲很快就能把人找到,誰知竟然找了幾圈都沒發現那個婢女。

    倒是後來從亭子裏被她們解救出來的那個婢女說了實話:

    “那個婢女是半道上突然加進來的,她說自己是管事派來幫忙的,想着也就是上上茶水點心的活兒,我也就沒有拒絕,哪知她竟不是莊子上的人嗎?”

    “看來今日安琪珞和我們鬧得那一出,是有人故意在背後搗鬼。我就說,安琪珞雖然囂張跋扈,也沒有蠢到這個地步,這件事情必須早日告訴父親,徹查下去。”

    武小姐臉色有些凝重,冉秋唸的臉色就更不好了。

    她把自己貼身的帕子給了那不知來路的婢女,想到或許自己的帕子此時就在那居心叵測之人的手上,她就有些噁心。

    “冉小姐,真是對不住,你丟失的那塊帕子,恐怕是難以找回,不知可有妨礙?”

    武小姐關心的問道,冉秋念只能勉強的笑笑,搖搖頭,沒再多說什麼。

    事已至此,他們只能儘快找到補救的辦法,沒準那婢女只是把她的帕子隨手扔了,她此刻不過是想的太多。

    注意到冉秋唸的不安,蕭殷有些擔心的看了她一眼,礙於有外人在,他只能剋制對冉秋唸的關心,保持住距離。

    武小姐給冉秋念道了歉,與他們一前一後乘上了馬車,從京郊回了府。

    一路上,冉秋念都有些心神不定,想着自己那塊丟失的帕子,還有今日在楓林發生的衝突。

    柳雲瑤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冉秋念有些出神的想着,馬車忽然一個顛簸,她的腦袋在車廂上一撞,眼前忽然浮現出了許多碎片般的回憶。

    手上拿着一杯毒酒獰笑着看向自己的柳雲瑤,躺在牀上奄奄一息的自己,冉秋念猛地閉了閉眼睛,心跳猛地快了起來。

    “念兒怎麼了?是不是撞疼了哪裏?”

    蕭殷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冉秋念緩緩睜開眼睛,在看到蕭殷熟悉的面容之後,腦子裏那些紛雜的思緒才如潮水般退散。

    冉秋念驀地靠在蕭殷懷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不停的發抖。這究竟是怎麼了?冉秋念不由得回憶起剛纔看到的那段記憶。

    “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蕭殷反手抓過冉秋唸的手腕,探了探她的脈息,發現並沒有什麼異樣之處,可冉秋念表露出來的狀態,又分明不像是沒事的樣子,他不由得有些焦急起來。

    “我沒事,就是,就是忽然想起了些什麼東西。”

    冉秋念喘了會兒氣,慢慢平復下來,她抓着蕭殷的手,心跳漸漸恢復了正常。那一撞並不怎麼疼,卻彷彿一個開關,將冉秋念被堵塞許久的那些記憶,稍稍放出了一些。

    “念兒想起什麼了?怎麼這般大的反應,可是想起什麼不好的事來?”

    蕭殷擡手輕輕拍了拍冉秋唸的後背,給她順了順氣,見她這麼說,纔多少放心一些。

    鬼醫叮囑過,喝過藥之後,冉秋念確實會開始慢慢的想起來一些什麼,看樣子方纔是藥效起作用了。

    “沒什麼,一點零碎的記憶,我也記不太清楚了,剛纔只是有點突然,被嚇着了。”

    出乎意料的是,冉秋念選擇了隱瞞,她無法解釋自己怎麼會看到那古怪的一幕,那段突如其來的記憶裏,出現的兩個女子,分明是幾年後的自己和柳雲瑤。

    真是古怪,難不成這藥效還會讓人產生幻想不成?

    冉秋念不知道怎麼解釋清楚這件事情,又不想讓蕭殷跟着擔心,便在回府之後,悄悄去問了鬼醫老前輩。

    “我這藥絕對不會讓人產生幻覺,你能想起來的事,只可能會是曾經發生過的記憶。聽你描述的那般,彷彿是回憶起了以後會發生的事情,世上怎會有未卜先知的事情?便是喝了我的藥,也絕不會產生這樣的效果。”

    鬼醫一口否認了冉秋唸的猜測,對於自己的醫術他還是很引以爲豪的。

    但他也實在無法解釋清楚冉秋念爲何會產生這樣的回憶,只能百思不得其解的回屋研讀醫書,翻來覆去的比對自己給冉秋念開的藥方。

    見狀,冉秋念只好作罷。

    雖然不能確定自己記憶裏的那些事究竟是真是假,可冉秋念還是忍不住對看上去一副溫柔和善的柳雲瑤產生了警惕之心,決心在她把所有的記憶都弄清楚之前,遠離柳雲瑤。

    “小姐,老夫人請你過去一趟。”冉秋念剛回院子,就聽到丫鬟稟報,她還沒來得及坐坐,就跟着人直接去了顧老夫人的屋子。

    “舅婆,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冉秋念進屋之後發現顧老夫人正在桌後翻看一張請帖,她好奇的瞥了幾眼,只注意到帖子做的很好看,一看就價值不菲,只不知道這是從誰那兒送來的。

    “念兒你來了,快過來坐,看看這張帖子。”

    顧老夫人把手裏的請帖給了冉秋念,笑着坐在一旁看着她。

    “恭祝喬遷之喜……”冉秋念輕聲念着帖子上寫的那些話,看到最後的落款,面上一喜,看着顧老夫人確認道,“祖母她們就要搬來京城了?”

    冉秋念雖然記不得那些,但早就聽聞她有一個疼她入骨的好祖母,這些日子也時不時會收到祖母給她寄來的信,雖然還記不起祖母的臉,可那份孺慕之情卻早已在心裏埋下。

    “不錯,最遲兩日,他們就要進京了,到時候就直接搬到將軍府旁邊的那處宅子裏。這宅子本就是留給你祖母的,當年若不是她遠嫁……”

    顧老夫人的話一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久遠的事情,嘆息了一聲,沒再繼續說下去。

    冉秋念多少能夠體會到一些顧老夫人對祖母的可惜之情,便也就懂事的不再說什麼,陪着顧老夫人一起陷入對往事的無聲的追憶之中。

    因着這兩日冉老夫人就要入京,冉秋念便忙碌了起來,每日都要去隔壁宅子裏親自盯着佈置。

    猜測着祖母會喜歡怎樣的屋子,冉秋念指揮着人一點一點兒跟着佈置了出來。

    那塊丟失的帕子也在這樣的忙碌之中被冉秋念漸漸淡忘。

    一番打理之後,屋子已經收拾出了大致的模樣,冉秋念看着也覺得欣喜,她四處看了看,出了院子之後又見庭院裏的花木凋敝,難見一點綠意,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正巧蕭殷從院子外面過來找冉秋念,她便幾步小跑了過去,在他跟前站定,拉着蕭殷的袖子便說:

    “殷哥可覺得這院子裏少了些什麼?”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