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要送去給蕭大人和念兒妹妹的衣物嗎?”安寧公主剛走出門,就看到手裏捧着衣物匆匆走過的宮女,便停下來叫住那人,問了起來。

    “回公主,這些正是爲蕭大人和冉小姐準備的衣物,奴婢正要送去。”

    宮女看到安寧公主走過來,連忙放下手裏的東西,俯身下拜。

    “不必去了,東西給我,本公主親自送過去。”安寧公主想了想,便讓那宮女把衣物給了自己,揮退下人,獨自往山上的溫泉池走去。

    蕭殷把冉秋念從寒潭裏救上來之後,便順着安寧公主指引的方向,找到了冒着縷縷白霧的溫泉池,他將冉秋念輕輕放進水池裏,用溫暖的水溫暖她冰冷的身體。

    雖然方纔蕭殷已經幫冉秋念把嗆進去的水全都吐了出來,可是因爲寒氣入體,冉秋念只短暫的醒過來一瞬,很快又陷入了昏迷。

    看着在水池中緊閉雙目的冉秋念,蕭殷眼中充滿了心疼和自責,若是他能早一些趕到……

    只要一想到,若是他再晚到幾分,會發生什麼,蕭殷恨不得立刻將害的冉秋念至此的罪魁禍首手刃。

    儘管現在身處溫暖的冒着絲絲熱氣的溫泉水中,可是那寒潭的寒氣卻並不是那麼快就能徹底祛除的,冉秋念眉宇之間覆上了一層淡淡的冰霜,整個人宛如一座冰雕。

    蕭殷替冉秋念將散落在面頰上的髮絲攏到耳後,觸碰到冉秋念冰涼的面頰,蕭殷心下一痛。

    往日的沉着冷靜在這一刻通通都化作了泡影,他情不自禁的俯身靠近了冉秋念,在冉秋念被冰霜覆蓋的眼睫上落下了小心翼翼的一吻。

    安寧公主手裏的衣物就這樣落到了地上,她目瞪口呆的看着在溫泉池畔相擁而吻的兩個人。

    儘管她很想告訴自己,蕭殷對冉秋念只是兄妹之情,可是那對待冉秋念那珍之重之的態度卻明晃晃的告訴了她一切。

    安寧公主再也不能欺騙自己,她很想衝出去質問蕭殷爲何要這麼做,可是她下意識地反應卻是在蕭殷擡頭看過來的時候,躲進了身旁的巨石之後。

    原本的緊張擔憂統統都被震驚給替代,安寧公主實在是難以撫平此刻心頭的劇烈顫動,她連地上的衣物也顧不上管,轉身慌亂的跑開了。

    “公主,大夫已經請來了,可要現在將人帶到溫泉池?”蓮心領着大夫走過來,正看到魂不守舍的安寧公主,她遲疑了一下,小聲問道,“公主,您這是怎麼了?”

    “還請什麼大夫?冉秋念能出什麼事?”安寧公主想到自己先前爲了討好蕭殷,便想方設法與冉秋念交好,此刻往日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個笑話狠狠打在了她的臉上。

    安寧公主賭氣一般說出了這番話,可是話音剛落,她就隱隱有些後悔,看到蓮心和那大夫面面相覷不知如何反應的模樣,安寧公主又沒好氣的開口說道:

    “算了,蓮心,你再替本公主走一趟,重新送套乾淨衣物上去,方纔本公主沒留心將衣服灑在地上弄髒了,讓大夫等在外面,你問過蕭大人之後在把人帶過去。”

    安寧公主想到上面那兩人相擁在一起的一幕,儘管心中氣憤不已,卻還是顧念着幾分往日的情份,幫着他們遮掩了一下。

    “是,公主。”蓮心應下之後,就看到安寧公主頭也不回的往山下走,她連忙追上去兩步出聲問道,“公主,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本公主想起來還有些要事,先起駕回宮了,若是他們問起來,你便這麼回了。”

    安寧公主一刻也不願意再多逗留在這裏,撂下一句話之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蓮心略一思索,就反應過來,安寧公主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蕭殷和冉秋念,她有些疑惑不解,先前公主分明還是很緊張擔心冉小姐的,怎麼只上去了一回,就忽然改變了態度?

    蓮心一頭霧水的帶着大夫和新準備好的換洗衣物趕到了山上的溫泉池處,此時蕭殷已經與冉秋念分開,蓮心自然沒有看到方纔的一幕。

    “蕭大人,大夫已經在外面候着了,這是奴婢準備的乾淨衣物,您快些去換上吧,冉小姐這裏,就讓奴婢來吧。”

    蓮心將衣物遞到了蕭殷手裏,此時冉秋念已經醒了過來,卻還是有些虛弱,聞言,便出聲謝過蓮心,又問起了安寧公主的去向。

    “公主說她還有要事在身,就先回宮了,讓冉小姐不必擔憂。”

    蓮心如實相告,想了想,並沒有把安寧公主臨走之前那突然變得惡劣的態度說出來,興許公主只是一時有些不高興,並非是針對冉小姐的。蓮心如此想到。

    冉秋念落水之後,寒氣入體,再加上先前落得那一次水,身體本就還未好全,雖然蕭殷已經及時用溫泉水給冉秋念驅散寒氣了,可到底還是傷了根本。

    從西山梅園回去之後,冉秋念就大病了一場,臥牀不起數日。安寧公主原本還想等着冉秋念好起來之後,就去質問她,誰知道她這一病拖了許久,倒叫她滿肚子的火氣無處發泄。

    最令安寧公主生氣的還是她查到的另一件事,原來這冉秋念和蕭殷根本就沒有血緣關係,他們並非親兄妹,甚至連一絲血脈聯繫也無,虧她先前還以爲冉秋念與蕭殷如何的兄妹情深,原來都是騙人的。

    “豈有此理,實在是豈有此理,把本公主耍得團團轉,我定不會放過你的!”

    安寧公主氣的狠狠錘了錘桌案,把前來看望她的七王爺給驚了一跳:“這又是再發什麼脾氣?誰敢耍咱們的安寧公主,給皇兄說說,皇兄一定幫你出了這口氣。”

    七王爺好笑的看着氣呼呼的安寧公主,忍不住好奇的打探起來。

    “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個……”安寧公主轉頭脫口而出,話說到一半,就被她硬生生忍住,嚥了回去。

    “怎麼不繼續說了,誰有這個本事?還能把一向精明強悍的安寧公主給耍了,讓皇兄想想,是不是那個蕭殷?那小子欺負了你?”

    七王爺知道安寧公主喜歡蕭殷那小子,便故意胡亂猜測着,卻不知他竟一下子猜中了讓安寧公主如此煩躁憤怒的罪魁禍首。

    安寧公主心下一跳,連忙看向七王爺的神情,發現他只不過是隨口一說,立馬鬆了口氣,那麼丟人的事情,她可不想被別人知道。

    “哪有的事,七皇兄可別胡說。”安寧公主輕咳一聲,掩飾地說道。

    “對了,七皇兄今日來找我到底所爲何事?”安寧公主把話題扯開,不想再繼續之前那段危險的對話。

    “差點兒忘了,皇兄今日過來,是想問問你想不想去冉宅看望一番病中的冉小姐?我知道你和冉小姐一向交好,她病了這麼久,也不知道如今好轉了多少。”

    七王爺自顧的說着,有些擔憂,沒有注意到安寧公主一下子變得憤怒的眼神:

    “對了,說來也是奇怪,你往日不是跑冉宅跑的最勤,怎麼冉小姐病中,一次也不見你去探望她?”

    見七王爺看過來,安寧公主立刻掩飾般的移開了視線,她自然是心中介懷,不願意去探望冉秋念,可她先前與冉秋念這般交好,若是一直不聞不問,難免會惹人探尋。

    想到這裏,安寧公主改變了主意,平復下心情,轉頭對着七王爺開口說道:“七皇兄很喜歡冉秋唸對吧?”

    “怎麼忽然說這個?”七王爺有些差異,且注意到安寧公主對冉秋唸的稱呼改變了很多,顯得有些生硬冷漠,他一挑眉,雖然奇怪,卻還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這是自然。”

    “既然如此,”不等七王爺追問安寧公主態度的轉變,便聽到安寧公主冷聲說道,“既然如此,七皇兄何不向母后求一道賜婚的懿旨,早日把這段姻緣促成,也好早些安心。”

    “往日不見你催促這個,怎麼忽然對皇兄的婚事感興趣了?你這丫頭,有些不對勁。”

    七王爺探尋的看着安寧公主的神情,想要找出一次玩笑的痕跡,卻發現,安寧公主分明是極其認真的再向自己訴說這個提議。

    “若是七皇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不如就讓我這個做妹妹的來替你出這個頭。”安寧公主不管七王爺如何疑惑,自顧自地說下去,語氣帶着幾分蠱惑。

    “七皇兄要知道,自古以來這婚姻之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兩情相悅固然不錯,可是你也該聽說了前些日子冉家小姐的婚事被多少人家覬覦。”

    注意到七王爺若有所思的眼神,安寧公主心中一喜,再接再厲道:

    “雖然現在看着去冉家提親的人是少了一些,可若是哪一日冉老夫人給冉小姐定下了,七皇兄就算是再癡心不改,也是沒有機會了。”

    安寧公主的話讓七王爺不由得認真思索了起來,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但這也確實是不容忽視的難題,七王爺有些猶豫不定:

    “此事茲事體大,我還是要好好想想,等冉小姐病好之後再說吧。”

    七王爺把這件事情暫且壓下,面上雖然不在意了,可心裏卻忍不住細細思索了起來。

    安寧公主見自己的目的雖然還沒有達到,可七皇兄明顯是已經聽了進去,這便就好多了,她眼神堅定下來,就算蕭殷與冉秋念兩情相悅又如何,她總有法子得償所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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