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小姐,大門開了。”

    正當冉秋白打算上前親自叩門詢問的時候,車伕指着大門口出聲提醒道。

    冉秋念和冉秋白都被這姍姍來遲的開門聲給吸引了過去,冉秋白回身將馬車上的冉秋念攙扶了下來,兩人一同走到打開的門前。

    “讓二位久等了,老爺病重、我們少爺又不在家,府裏只有夫人和小姐,所以行事多有不便,還望二位見諒。”

    門房小廝解釋了兩句,冉秋念冷哼一聲說道:“你家夫人不是一向以精通人情世故著稱的嗎?看來這行事方不方便還是得看人下菜碟。”

    小廝被冉秋念堵得啞口無言,只能連連擦汗,彎身將二人給請了進去。

    冉秋念也不打算與他爲難,與冉秋白一同被領到了後面,直接去了冉霖的院子。

    “這就是老爺的院子,只是老爺這幾日一直昏迷不醒,喂藥都是夫人親自喂的,只怕是有些不好,夫人吩咐了不讓任何人打擾,二位若是想看老爺一眼,便在外面隔着簾子看吧,免得讓老爺受了風,又加重病情。”

    小廝出聲叮囑起來,冉秋念眉頭一皺,有些意外:“父親竟然真的病的這樣嚴重?他昏迷多少天了,這期間一次也沒有醒過來嗎?”

    “已經昏迷了快半個月了,這期間倒是也有清醒的時候,唉,從昨日醒來讓人給二位傳信想見上一面之後,老爺便再沒有清醒的時候。”

    小廝唉聲嘆氣的說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與秋白哥哥想要單獨與父親待一會兒。”

    冉秋念看着這小廝一副虛情假意的模樣,有些皺眉,但是也並未多想,這些人都是柳家的下人,不見得真的對冉霖有多少真心,自然也不會對冉霖的病情有太多真情深意的難過。

    “這……”

    小廝露出了爲難的表情,冉秋念見了,冷笑着說道:

    “怎麼?連這個你們夫人也叮囑了你,要時時刻刻監視着我與哥哥?我們爲人子女的,難道還能害了父親不成?你說過不讓靠近,我們便在外面看看罷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或許是因爲天氣太冷,冉秋念在外面吹了這麼久的冷風,本就有些不順的心情變得更加不好,這小廝三番四次的阻攔她,冉秋念自然覺得不快。

    她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這會兒更加懶得遮掩自己的怒氣。那小廝看來是對冉秋唸的脾氣多少有些耳聞,見冉秋念已經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雖然還是有些猶豫,卻到底不敢在說些什麼了。

    想着左右老爺昏迷不醒,也沒辦法與這兩位煞神說什麼話,他便是站在外面守着也不會出什麼岔子,夫人那裏,只要他們不說,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想到這裏,小廝便不再說話了。

    “秋白哥哥,你看看這些人的態度,先前父親沒病只怕日子也沒過的有多舒心,這會兒病了,更是……這院子裏伺候的人手都沒有多少,如何能把這病養好?”

    等到那小廝不甘不願的站到了院子外面,看不見人影了,冉秋念才轉而嘆了口氣,與一直不發一言的冉秋白說道。

    “這便是父親選擇的人。”

    冉秋白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不再談起這些。

    “我們先進去看看父親吧。”

    冉秋念和冉秋白的心情都有些不好,冉秋念舒了口氣,提議道。

    “也好,先去看看父親的病情到底如何。”

    冉秋白率先推門而入,等到冉秋念走進來之後,又將房門合上,以免外面的冷風吹入了室內,把屋子裏的暖意給遮蓋了,除此之外還有一股濃濃的藥味,苦巴巴的,讓人聞起來便有些不舒服。

    “這屋子好熱。”冉秋念一進屋就皺起了眉頭,屋子裏的爐火足有五六盆,把這好端端的屋子烘成了一個大火爐,就連冉秋念都有些受不住,更別說病重的冉霖,“這樣的地方怎麼能住人?”

    冉秋念和冉秋白對視了一眼,走上前去,隔着厚厚的簾子,看着最裏面躺在牀榻之上的冉霖。

    只不過數月未見,冉霖的面容就蒼老了好幾歲,看上去一副行將就木的苦敗模樣,雙頰瘦的凹陷了進去,而看到人之後,冉秋念才明白屋子裏爲何要有這麼多的火爐。

    即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蓋着厚厚的棉被,冉霖面上卻還是蒼白的毫無血色,嘴脣微微發紫,像是在寒風裏走了許久被凍壞了的模樣。

    “這是什麼病?怎麼會讓人在這樣熱的環境下還能一副凍壞了的樣子?風寒入體可不是這樣的表現,秋白哥哥,你怎麼看?”

    隔着太遠,又有層層帷幔阻隔,冉秋念只能看個大概,卻還是覺出了幾分不對勁,她不由得轉頭去問旁邊的冉秋白。

    “是有點不對勁。”

    冉秋白皺了皺眉頭,他走南闖北多年,對許多事情都比冉秋念看得多,也懂得更多。冉霖的病先前說是風寒入體引起的寒症,可是風寒入體的人病起來都是面色潮紅,外熱內冷,絕不是冉霖現在的樣子。

    “我也看不真切,一會兒還是去問問給父親看病的大夫是怎麼說的,你我終歸併非醫者,也不好立刻下定論。”

    冉秋白看了看雙目緊閉的冉霖,謹慎的說道。

    “好。”冉秋念點點頭,又看了看冉霖,轉而對着冉秋白說道,“父親一時半會兒怕是醒不來,我們在這兒等也是無濟於事,不如現在就去問問大夫怎麼說?”

    兩人說定了之後,便轉身離開了屋子。

    就在他們走後,牀榻上的冉霖眼皮動了動,艱難的睜開了一條縫,嘴脣蠕動了一下,依稀可以辨出一個秋字……

    “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門外守着?冉少爺和冉小姐呢,夫人不是吩咐讓你隨行跟着嗎?”

    冉秋念和冉秋白剛從屋子裏走出來,遠遠的就聽到了這個聲音,說話的口氣雖然還算禮貌可那話裏的意思卻讓冉秋念有些皺眉。

    “你是何人?”

    冉秋念直接問了出來,這男子從穿着看似乎並非柳宅的主子,但看他的態度似乎又不太像是下人,冉秋念摸不準這人的身份。

    “這兩位應當就是冉少爺和冉小姐了吧?敝姓方,是這柳宅新任的管事,二位有何吩咐只管對我說。”

    那人出乎意料的對冉秋念解釋道。原來是柳宅的管家?冉秋念上下打量了一下這位方管家的模樣,若是這人不說,她還真要誤會他的身份了。

    “方管家看上去可真不像是一個管家。”

    冉秋念意味不明的說道,方管家也不覺得被冒犯,他極有涵養的對着冉秋念笑了笑,算是對冉秋念說的那些話認了下來。

    “我們想見見這幾天負責照顧父親的大夫,與他說幾句話,問一問病情,還請方管家行個方便,帶我們到大夫那兒去看看。”

    冉秋白上前一步,將冉秋念擋在身後,對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管家說道。

    “大夫?”方管家愣了一下,繼而問道,“二位怎麼忽然想到要去見見大夫?莫不是懷疑我們照顧不周不成?”

    “我們並非這個意思,而是想要多瞭解一些。方管家也看到了,如今父親這個狀況,看着實在是讓人有些不忍。若是能問清楚病因,或是需要什麼良藥,我們也好出一份力。”

    冉秋白好脾氣的解釋道。

    冉秋念有些不滿了:“不過是見一見大夫,方管家既然心裏沒有鬼,爲何要百般阻攔?”

    面對兄妹倆的追問,方管家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並非我有意阻攔,而是你們要見的大夫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便是不才。”

    “你?方管家不是柳宅的新任管家嗎?怎麼忽然又成了看病的大夫,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冉秋念吃了一驚,面露猶疑的出聲問道。

    “回小姐的話,此時說來話長,但我方家確實是世代行醫,只是因爲家道中落,幸得柳夫人和老爺看中,才以醫者身份入了柳宅接受供養。因爲前些日子,柳宅原本的管家告老回鄉,一時找不到合適人選接任管家的差事,我便暫時頂了這個差事。”

    這事兒聽着卻是有些匪夷所思,冉秋念禁不住懷疑的看着這個方管家。一切都太過巧合了,冉霖就是這幾日病重的,而原本的那個跟着冉霖多年的老管家卻在這個時候忽然告老還鄉。

    “原來如此,既然方管家如此說了,我們也沒什麼可說的。若是父親病情再加重,可要早些告知,實在不行,我們也願意爲父親延請宮裏的太醫,以我與林家的情分,這個還是做得到的。”

    冉秋念故意這般說,果不其然,方管家一下子有些慌亂了,他面色一變,但很快便鎮定下來,有些不滿的對着冉秋念說道:

    “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看不起我,覺得我的醫術不能治好老爺?若真是如此,那你們便趁早另請高明。”

    方管家不高興地說道。冉秋念聽了,也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加重了自己的懷疑,決心一定要調查清楚冉霖生病的原因。

    “那就有勞方管家帶我們去見見你家夫人吧,見過你家柳夫人,我們也該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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