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些日子共同作戰的經歷,顧將軍對這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很是看好。再加上蕭殷與顧家那千絲萬縷的關係,顧將軍平日裏看着蕭殷的時候,就像是自家子侄一般。

    “我們雖然現在還有餘糧,可以救濟百姓一段日子,但是不能總是靠着念兒一個人的積蓄來填補這個無底洞。”

    顧將軍眼光放得長遠,早就看出了現在這種情況的病態之處。

    傲然國的災害是朝廷該負責的事情,若是每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朝廷都沒有作爲,個人的力量終歸是不夠的,遲早是會走向極端的,不是被徹底拖垮,就是陷入無限的麻煩之中。

    “顧叔放心,這件事情我定然會如實稟告皇上,請皇上儘快選出賑災之人。只是我走之後,這裏的事情,就要麻煩顧叔一人看顧了。”

    蕭殷對顧將軍保證道,顧將軍的憂慮實際上也是這些日子以來蕭殷所擔心的。

    冉秋念自從知道了戰勝的消息,便一天天的數着日子等着蕭殷回京的日子。與他分別雖然不過兩個月,但是卻讓冉秋念覺得已經過了許久。

    也是因着這次分離,讓冉秋念更加堅定了自己內心對蕭殷的感情,她心中下定了決心,這一次蕭殷回來之後,她便要與蕭殷一起將他們的事情公之於衆。

    雖然冉秋念依然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迎接他們的將會是衆人的祝福還是不贊同的眼光,她都已經決心要和蕭殷一起面對,那塊送出去的玉佩便代表着冉秋念全部的心意。

    這幾日,冉秋唸的變化不止她身邊的清溪和小桃看了出來,就連祖母都察覺出了冉秋唸的心不在焉。

    祖母略一思索就猜出了冉秋念心緒不定的原因是因爲什麼,她好笑的看了看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不自覺滿臉笑意的丫頭,只感嘆一句“女大不中留”。

    但那個人若是蕭殷,祖母想了一下,倒也覺得不錯,至少這小子的品性她是看在眼裏,能力也是不俗,最重要的是,他對冉秋唸的關心愛護,那是旁人誰也及不上的。

    若是念兒自己願意,她雖然一時之間總還覺得有幾分不適應,但是也願意爲了念兒的幸福,慢慢接受這個結果。

    冉秋念還不知道讓她感到忐忑不安的源頭——祖母,早就已經猜到了她和蕭殷之間的事兒,並且在這麼長時間的潛移默化下,已經徹底接受了蕭殷和冉秋念之間的感情。

    祖母好笑的看着冉秋念那副小女兒的模樣,卻故意沒有主動挑明,她倒要看看,若是自己一直不挑明,這丫頭究竟能夠藏着掖着多久,才決定說出來。

    一頓飯就在衆人各懷心思之中,結束了。

    就在冉秋念滿懷期待之下,蕭殷終於回到了京城,大軍入城的那一日,連日不斷的大雪出乎意料的變小了,雖然還有零星的幾點雪花飄灑下來,但是卻一掃前些日子的溼冷。

    因着這難得的好天氣,街道上前來迎接大軍歸來的百姓有不少,冉秋念也帶着秀姑一起出來觀看大軍班師回朝的盛況。

    兩人提前在大軍的必經之處找了一個好去處,那就是西市街最高的那座天香樓。冉秋念在靠着街道一邊的梅字號雅間內,早早地定下了一個位置。

    “秀姑,你說今日大軍班師回朝,一會兒咱們能不能看到殷哥騎着墨雲,打馬從天香樓這裏走過?”

    冉秋念推開了臨着大街的那邊窗子,雖然被飄進屋子裏來的小雪凍了個瑟縮,但還是沒有把窗子重新觀上。

    “小姐先坐下歇着,窗口風大,大軍進城是不能疾馳的,隊伍行進的很慢,您不用擔心會錯過什麼。我替你在這窗邊看着,若是一會兒看到大軍過來了,再叫您過來看便是。”

    秀姑看着冉秋念站在窗邊被凍了個夠嗆,生怕她這麼一折騰,又受了風寒,平白喫苦遭罪,他們也要跟着心疼。

    見秀姑堅持,冉秋念也不好任性,點點頭,轉身回到了桌邊,將桌子上擺着的手爐捧在了手裏,觸及到這股暖意,冉秋念總算是覺得舒服多了。

    “秀姑,大軍走到西市街了嗎?”

    冉秋念喝了一口熱茶,有些坐不住的頻頻向着窗子邊上看去。可是她們來的這樣早,大軍此時不過剛剛入城,想要走到這裏,還需要一會兒功夫,哪兒能這麼快就讓冉秋念看到人影?

    “小姐莫急,看前面的人羣,應當是快了。”

    秀姑的目力很好,此時他們又在高處,視野開闊,看的也比下面街道上的百姓要更遠一些,在下方的百姓還未察覺到動靜的時候,秀姑根據遠處那些百姓的變化就能推測到大軍是不是快要走到西市街來。

    “小姐,軍隊過來了。”

    秀姑看着軍隊打頭的士兵走在最前列,一隊一隊的列兵從街道上出現,緩緩地向着西市街另一頭走去,便出聲將冉秋念給叫了過來。

    冉秋念早就已經是望穿秋水了,再聽到秀姑指令的第一時間,冉秋念便抱着手爐湊到了窗子邊上,就站在秀姑的身邊,順着她的視線一道看了過去。

    “果然來了!”冉秋念驚喜的說道,她的一雙眼睛不停的在隊伍裏掃視,想要找到那個最讓她掛心的人。

    等到前面的列兵走過去之後,在後面騎着馬的那些纔是軍隊裏掛了職參將們。而蕭殷就打馬走在最前面,被衆將領簇擁在中間的位置。

    冉秋念一眼就看到了身穿銀色鎧甲,騎着墨雲從後面緩緩靠近的蕭殷,數月不見,他看上去瘦了一些,但是卻更多了幾分沉穩冷毅。

    冉秋念遠遠的看着那個想念了許久的人,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蕭殷面色冷肅的騎着馬從西市街上走過,自從進城之後,周圍那些打量注視的目光便無處不在,蕭殷一路走過來已經能夠習慣的忽略這些放肆打量的眼光。

    可是走到西市街上之後,他看着熟悉的街道,忽然想起了冉秋念最喜歡去的那家天香樓,也正是因爲這個念頭,蕭殷擡頭看向了天香樓所在的地方,正正與靠在二樓窗口直直看着自己的冉秋唸對視上。

    “殷哥。”

    冉秋念喃喃呼喚出聲,聲音雖然不大,可是蕭殷卻彷彿能夠聽到冉秋念在自己耳邊呼喚出來的那一句熟悉的稱呼。

    “蕭將軍,你在看些什麼?那邊茶樓上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我看你都盯着看了許久?”

    副將奇怪的看着凝視着同一個地方許久都沒有移開視線的蕭殷,第一反應還以爲是有什麼埋伏,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這裏不是危機四伏的邊疆,而是天子腳下,傲然國最安全的地方。

    “咦,那邊二樓的窗邊站着一個姑娘,好像在看着這邊。”副將隨着蕭殷的視線看了一會兒,也發現了冉秋唸的存在,他撓了撓後腦,疑惑地問道,“蕭將軍認識那個姑娘?”

    不等副將繼續說下去,上了西市街這邊,茶樓酒樓多了起來,街上也大多都是一些年輕的姑娘,她們見蕭殷相貌堂堂,又是打了勝仗歸來的年輕將軍,自然心生好感,按照規矩,她們可以用香囊鮮花或是手帕丟到中意的戰士身上,作爲歡迎。

    於是乎,圍在蕭殷附近的那些將領就受到了第一波連累,被這雨點般的香囊繡帕砸了個滿身。

    好在這些東西都是輕便之物,即便是猝不及防之下被砸上那麼幾下,也沒有什麼感覺,這些常年駐守邊關的粗漢子何時見識過這樣的場面,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在看清楚了這些蜂擁而來的繡帕香囊,都是向着他們的蕭將軍而來的,這些將領頓時自覺得拉開了與蕭殷的距離,紛紛躲避到了一邊。

    於是乎,方纔還被簇擁着的蕭殷,身邊頓時空了一大片,而那些雨點般丟過來的繡帕錦囊,便全都向着這中心一人丟了過去。

    好在蕭殷的墨雲足夠高大,那些姑娘們平日裏也沒有什麼鍛鍊,手臂上的力氣輕飄飄的沒能把香囊繡帕丟到墨雲的馬屁股上,那都是準頭好的,大部分的香囊還是掉在了地上。

    可即便如此,那些姑娘還是前赴後繼的將手上準備好的香囊繡帕向着蕭殷丟過去。

    冉秋念在天香樓上看着,頓時喫起了飛醋:“這京城的姑娘怎麼這麼大膽?那些將領也是,一點兒也不將義氣,也不知道幫着殷哥分擔分擔。”

    冉秋念咬了咬嘴脣,蕭殷越是受那些姑娘們的青睞,她越是有一股危機感從心裏涌出。冉秋念看着那些姑娘們不停丟過去的錦囊和繡帕,忽然心生一計,四處看了看。

    “今日出門竟然忘記把帕子帶出來,真是失策了。”

    冉秋念不知道京城有這樣的風俗,此時把渾身上下都翻找了一遍,才發現她又不知道把自己的帕子丟到了哪裏,此刻竟然除了手裏的這隻手爐,沒有半點兒累贅之物。

    她倒是有一個裝滿了銀子的荷包,但是她總不能朝着大軍丟銀子吧?那可太不像話,若是砸傷了人,那可就不好了。

    沒找到東西的冉秋念只好挫敗的回到了窗子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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