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只不過原本不是說好了定在明日起事,爲何突然提前?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謝師爺是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早些年曾經受到過前任郡守的賞識和恩情,原本想着投身入仕途,到前任郡守身邊報效,誰知還不等他找到機會,前任郡守便被這新任的郡守所陷害,蒙冤而死。

    從那以後,這謝師爺便隱姓埋名,潛伏在這李郡守手底下,一邊假作投效,一邊在私下裏尋找這李貪官的罪證,將那些同樣不願意與他沆瀣一氣的官吏收歸旗下,幾年下來也是積攢了一股不小的勢力。

    至於另一個人,便是冉秋念曾在那賭坊內打過照面的一位管事。此人雖然在賭坊內位份並不是最高,卻也能知曉許多賭坊內的動向,這賭坊東家與李郡守之間的姻親關係便是他一手查出來的。

    冉秋念有些驚訝的看着這些不知何時被蕭殷籠絡在手裏的一股勢力,心中對蕭殷的手段更加佩服了。

    “時間雖然提前了,但是我已經探查過,今日午時左右那賭坊東家出了城,短時間內不會回來,再有半日,恐怕城內也該收到大隊人馬逼近的消息,此時提前動手,也是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冉秋念聽到這裏,終於放下心來,知道蕭殷將動手時間提前並非是僅僅是因爲自己說的那些話,而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那些人也紛紛附和起來,看樣子是被蕭殷給說服了。

    衆人離去,冉秋念這才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看着面色沉穩的蕭殷說道:“一切小心。”

    冉秋念知道晚上衆人的行動自己無法參與,雖然心中擔憂,卻也只能用言語安慰自己,默默爲衆人祈禱。

    蕭殷將冉秋念安頓在這宅院裏,留下莫十在宅院內保護冉秋念,自己帶着那些手下人離開,調集所有能夠收攏到手下的人馬,趁着夜黑風高,對着郡守府合圍過去。

    冉秋念不知外面都到了哪一步,她棲身的宅院距離郡守府並不近,那邊的動靜沒能傳半句到達這裏,冉秋念只能暗自焦急的等待着最終的結果。

    “大小姐您就放心吧,大人是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他說可以成功,就一定可以成功的。”

    莫十給冉秋念重新沏好了熱茶,送到冉秋唸的手邊,看出她的擔心,便滿口安慰起來。

    “你說的沒錯,殷哥他們肯定會沒事的。”

    冉秋念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水,想要壓下心頭的不安,卻沒有注意到身邊人眼中一閃而過的異色。

    “莫十,你去幫我打探一下殷哥他們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冉秋念放下茶盞,還是不放心的說道。

    “大小姐您就放心吧,郡守府那邊絕不會出事的。”

    莫十站在冉秋念看不見的地方,一邊嘴角詭異的勾了勾,一語雙關的說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不對,我的頭怎麼這麼暈……你,你不是莫十!你是那天那個假扮成莫十一的人……”

    冉秋念站起身來,正要詢問莫十話中的意思,誰知才起身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晃了晃身子,立刻就反應過來是先前那杯茶水有問題。

    她身形不穩的撐在桌子上,努力擡頭想要看清楚跟前人的模樣,恍惚之間他彷彿聽到了那賭坊東家的聲音。

    原來這個人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淮水城,而真正的莫十卻早就不知何時被他給掉了包。

    想明白這一點的冉秋念,頓時被一陣巨大的恐慌所懾住,她這邊尚且如此,那殷哥那裏……冉秋念眼前一黑,便帶着極大的擔心昏迷了過去。

    “我說過,郡守府那邊不會出事的。你也好,那攝政王也罷,誰都別想活着走出淮水城。”

    李老闆伸手接住昏迷不醒的冉秋念,冷笑一聲,將人打橫抱起,緩緩走出了宅子。外面早就已經有馬車在等候,看到頂着莫十模樣的主子走出來,立刻就把馬車駕駛到近處。

    “主子,快上來吧,郡守府那裏正僵持不下,咱們抓了這個女人,正好可以用來威脅攝政王,好不戰而屈人之兵。”

    若是冉秋念此時還清醒着,看到眼前這駕駛馬車的男人之後,一定會十分震驚,此人便是先前在宅子裏混入衆人之中,與蕭殷一起商議起兵共抗淮水城郡守的那個賭坊管事。

    “這一次事平之後,我會記你一個大功勞,這賭坊之內正缺少一個像你這般精明能幹的大總管。”

    李老闆讚賞的拍了拍眼前這人的肩膀,意有所指的說道。

    那人聽說之後,面上更是抑制不住的激動,連聲點頭道謝。

    “行了,快去郡守府吧,別去晚了,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李老闆把冉秋念往馬車裏面一丟,一臉嫌棄的扯下臉上的假面,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等到他們趕到郡守府的時候,戰況正如那管事所說的一般,彼此膠着,一時之間難以分出個勝負。

    眼下雖然是勢均力敵,可是雙方都知道,在過最多半日,很快就會有大隊人馬前來淮水城支援攝政王,到那個時候戰況便是一面倒的模樣。

    越是到了這種時候,淮水城郡守越是能夠做到孤注一擲,今日不是蕭殷身死便是他自己腦袋搬家,而他自然是不甘心後者成爲現實的。

    “怎麼樣?那邊的消息可傳回來了?得手了沒有?”

    李郡守扯過一個匆忙報信的下人,不等他開口就厲聲追問起來。

    “回大人的話,人已經抓到了,就在外面等着。”

    聽到這話,李郡守驀地大笑起來:“天不亡我!還不趕緊去把人帶進來!快些去!”

    李郡守笑過之後,便疾聲催促起來。

    很快,李老闆便帶着昏迷不醒的冉秋念來到了郡守府內。

    “這就是那個冉秋念?”

    李郡守打眼瞧了瞧閉着眼睛的冉秋念,咋摸着說了句:“倒是個難得美人,只可惜是攝政王的人。”

    說到這裏,李郡守眼底劃過一絲殺意。

    “族兄,人我已經替你帶來了,那攝政王雖然難纏,可這個女人卻沒有什麼危險,不如等到事情了結之後,把這個女人交給我來處置?”

    李老闆看出李郡守對冉秋唸的殺意,他雖然對冉秋念沒什麼真心實意,卻着實有些捨不得這張漂亮的臉蛋,於是便斗膽多求了一句。

    “沒用的東西,連命都快沒了,還想着美色。只要淮水城還握在你我手裏,想要什麼樣的美人不成?趕緊把人帶過去!要是她能活下來,隨你處置便是。”

    李郡守惡狠狠地說完,又似是安撫般的說道。

    “那就多謝兄長了。”

    李老闆說完,便將冉秋念帶走了。

    原本李老闆給冉秋念下的迷藥還要過上一會兒才能夠散盡藥效,但不知爲何,冉秋念竟然提前清醒了過來,正好把這對兄弟暗中說的那番對話全都聽到了耳朵裏。

    原來這李貪官和賭坊東家真的有姻親關係,還是如此親近的族兄弟,可是先前那投靠了蕭殷的賭坊管事卻並非如此說的,他只說兩人有些姻親關係,卻並非什麼正經親戚,彼此之間遠沒有想象中那般親密。

    即便冉秋念沒有看到先前駕車的那個管事,此時還是不由自主地懷疑起了那人的忠心。

    眼下她被困在這裏,即便知道再多也無濟於事,冉秋念只能暗自焦急的將所有的心事埋藏在心底。

    “我不方便露面,你們去把這個女人帶過去,派人傳信給那攝政王一方,問問他們究竟還要不要繼續動手。”

    李老闆寒聲說道。

    “若是他們不相信咱們手裏抓着人,該怎麼辦?”

    手下人順勢問道。

    李老闆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眼神一厲,抽出手下人的佩刀便在冉秋唸的手臂上劃了下去。

    冉秋念不妨之下痛呼出聲,冷汗連連的睜開雙眼看向那動手之人,神色凌厲。

    “醒了?不過也正好,就讓你看看你那個情哥哥究竟是愛美人還是愛權勢。”

    李老闆不意外冉秋念會被痛醒,他雖然確實挺喜歡這張臉的,可是也不得不承認李郡守說的有道理,只要權柄在握,天底下的美人總是無窮盡的,他也不必太過執着於眼前這個。

    “行了把這截染血的衣角送過去,他若是看到後還是沒什麼反應,說明我們猜錯了,這個女人對他也沒有那麼重要。”

    李老闆割下一截冉秋唸的袖子,丟到那手下人身上,這般說道。末了,深深看了冉秋念一眼,將人留下來,卻猶不死心的對着手下人吩咐了一句:

    “小心看着,別讓人輕易死了,完事之後送到我的房裏。”

    冉秋念被李老闆的眼神看的渾身發毛,一陣噁心,好在大敵當前,李老闆就是有心做些什麼,也要顧慮重重,不敢妄動,再撂下這句話之後,便轉身匆忙離開了。

    蕭殷帶着人在外面與郡守府的士兵周旋,趁着混亂,帶了幾個身手不錯的人向着關押莫十一和錢多的地牢趕去。

    誰知在關押兩人的地方,看到了第三個人——莫十。

    幾乎是一瞬間,蕭殷就意識到不好,若是真正的莫十早就被關在了這裏,那麼留在宅子裏保護冉秋唸的那個人又究竟是誰?

    “你們將人帶出去,找個大夫醫治,我得回去一趟。”

    蕭殷快速吩咐下去,不等身邊人迴應,便立刻旋身向外面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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