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西公主跟着冉秋念和蕭殷一起來到了驛站內,看着驛站衆人對冉秋念和蕭殷的擁護,忍不住有些落寞的站在一旁。

    “賽西公主,今日之事多虧了你的出手。”冉秋念看到站在衆人之外的賽西公主,從莫九和秀姑身邊走開,來到她的跟前說道。

    “我也是爲了自己,你不必如此。若是真的想要感謝我,便兌現了你們的承諾,將我身上的蠱蟲除去,助我取代叔父,拿下祁燃的王位。”

    賽西公主輕哼了一聲,看着冉秋念繼續說道:

    “今晚鬧得這麼大,我算是將叔父給得罪死了,明日待他醒過來,第一個便是要拿我開刀,你們還是趕緊幫我想想法子,如何補救纔是。”

    賽西公主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想到伯蹇的手段,原本還算不錯的心情也瞬間變得陰沉起來。

    “這是自然,尹副將,我們與賽西公主進屋商談。”

    冉秋念正色應諾,轉身看向站在身後的蕭殷,低聲說道。

    三人轉而進了屋子,屏退了所有人,密談起來。

    “公主不必憂心,此事我已經安排下去,明日一早便會有結果。伯蹇雖然詭計多端,心思深沉,卻有個致命的弱點,那便是他的病情。”

    蕭殷如是說道。

    “不錯,叔父已然是強弩之末,若不是想着還有五毒這個私生子可傳衣鉢,他也不會鋌而走險用那虎狼之藥吊命。他這藥有個最大的隱患,便是不得心緒起伏過大,否則便會心血逆流,遭到嚴重的反噬。”

    事已至此,賽西公主已然是沒有了退路,她乾脆便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和盤托出,再無保留。

    “若是我們能夠在朝堂上激怒伯蹇,使他當衆病發,再借機以伯蹇的病情爲由擅動衆人,使得朝中大臣擁護公主代爲監國……”

    冉秋念這些日子跟着蕭殷耳濡目染,對這些朝堂之事多少也知道了一些,當下便反應過來,順着賽西公主的話說了下去。

    她雖然沒有把話說完,可蕭殷和賽西公主卻都明白了她的未竟之意。賽西公主想得更多,她眉頭微皺,有些憂慮的說道:

    “可若是叔父趁機將五毒的身份放出,我們祁燃人對你們傲然國那一套嫡庶尊卑並不看重,只要五毒身上流着叔父的血,在王位繼承上他便能夠越過我。若大臣們擁護五毒監國該如何?”

    賽西公主的眼神忽地一冷,寒聲說道:“不若斬草除根,今晚便將那五毒給殺了。”

    “他的命,留着比除去更有用。”蕭殷卻是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勸下了賽西公主的殺意。

    三人如此這般一直爭論到深夜,才終於定下了一個有些冒險卻值得一試的計策。

    第二日一早,伯蹇一睜眼便聽到手下人來報,得知冉秋念竟然被救走了,他當即便是一陣氣血翻涌,好不容易穩住了心神,卻又聽到張鵬身死,張家軍歸順使團的消息,伯蹇咬牙說道:

    “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死有餘辜。”

    伯蹇急促的喘了幾口氣,恨恨說道:“只是便宜了傲然國,不費一兵一卒就收回了張家軍殘部的兵權。這個永平郡主,往日可真是小瞧了她。”

    “大王,今日傲然國使團將會在朝堂上與我們商量和談一事,再有半個時辰就該上朝了。”

    手下人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伯蹇的臉色,出聲提醒了一句。

    伯蹇的眼神一下子陰沉下來,如今沒有了冉秋唸作爲籌碼,想要換回他那私生子五毒,只怕要被傲然國那些談判的使臣狠狠咬下一塊肉來。

    即便如此,伯蹇也不得不咬牙忍下來,畢竟他的身體狀況一日不如一日,膝下又只有五毒這一條血脈,若是沒了五毒在儲君位置上鎮住那些老臣,恐怕朝堂上下擁護賽西即位的聲音便更大了。

    一想到自己費盡心思做了這麼多,最後卻還是要爲他那個短命的王兄做嫁衣,讓擁有先王血脈的賽西公主繼承王位,伯蹇心中便充滿了不甘心。

    “賽西公主在何處?”

    伯蹇意味不明的問道。

    “公主昨夜與永平郡主一行離宮之後,便一直沒有回來。想是知道自己做了錯事,怕大王責罰,所以就不敢回來了。”

    手下人不知道伯蹇與賽西公主之間早已是不死不休的仇恨,還以爲是伯蹇關心賽西公主的去向,便順口爲賽西公主求了情。

    伯蹇陰沉的看了一眼渾然不覺的手下,目露殺意,一擡手,便有護衛上前將這不明真相的手下人給拖了下去。

    “擺駕上朝。”

    伯蹇處置了一個不長眼的手下人,心中那口氣終於舒了一些。

    可伯蹇很快就意識到有什麼變得不太對勁。他擰起眉頭看着朝堂上竊竊私語的大臣,那些從四面八方暗暗投過來的打量的視線,讓伯蹇本就不好的心情變得更差。

    可還不等伯蹇怒聲呵斥住下方這些大臣,便有人先一步走了出來,出聲質問起了伯蹇:

    “大王可否與我們解釋解釋,爲何要用毒物控制住賽西公主?賽西公主可是先王遺孤,除您之外,祁燃國的唯一的儲君人選,在您沒有更合適的儲君人選之前,賽西公主同樣可以過問國中朝政,你怎能這般行事?”

    這人是朝中守舊派的大臣,一向也是擁護賽西公主的,此時得了這個消息,自然第一個就跳了出來,當着文武百官的面,便毫不客氣的指責起伯蹇的所作所爲來。

    這便是祁燃國與傲然國最大的不同之處了,這些朝中大臣,無不是手握兵權的一方將領,面對伯蹇這個半道出家的大王,自然是頗有底氣。

    伯蹇儘管被質問的面色難看,卻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像處置先前那個不長眼的手下一般,隨意發落了眼前這個藐視君威的大臣。

    “這又是從哪裏傳來的無稽之談?孤自問登基之後,待賽西如同親生,並未有過半分苛待,這話究竟是從哪裏傳出來的?”

    伯蹇隱隱感覺到心口有些鈍痛,知道這是因爲他心緒起伏之下,造成的反噬。他心中警鈴大作,趕忙穩住心神,不再動怒。

    “若只是捕風捉影的無稽之談,何至於傳的大街小巷到處都在議論此事?”

    這出聲的大臣與賽西公主的外公很有交情,本身也是統領一方的部族首領,有兵權在手,自然不怕觸怒伯蹇,惹來報復。

    他態度強硬的看着伯蹇,揚聲說道:

    “今日,便當着傲然國使臣的面,請大王做出表態,若您真的問心無愧,不妨今日便寫下立儲詔書,將賽西公主正式列爲儲君人選。”

    冉秋念好整以暇的看着祁燃國朝堂上內亂的一幕,對着臉色越發難看的伯蹇投去了看好戲的眼神。

    “賽西公主年幼無知,擔不起大任,這儲君之位孤另有人選。”

    看到冉秋唸的眼神之後,伯蹇終於明白了他們的打算,這是想要藉機逼迫自己立賽西公主爲儲君,一旦詔書下去,即便五毒迴歸王室,也不可能再越過賽西公主的位置繼承他的衣鉢。

    至於自己,以他的身體狀況,一旦賽西公主掌權,他自然是難逃一死。伯蹇怎能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當即便決定提前將五毒的身份揭開,雖然這樣以傲然國俘虜的身份迴歸王庭實在是顏面盡失,也會影響到朝臣對五毒的看法,可伯蹇已經別無他法。

    果然上鉤了!冉秋念聽到伯蹇被衆人逼迫之下,說出了五毒的存在,忍不住眼前一亮。

    “另有人選?除了賽西公主,如今的祁燃王庭已經沒有其他王室血脈,大王這話是什麼意思?”

    所有人都被伯蹇這番話給牽動了心神,一時之間,衆人心思浮動。原本他們中不少人會選擇支持賽西公主也是看在伯蹇的身體每況日下,賽西公主是唯一的儲君人選,所以討好於她。

    可若是伯蹇真的另有人選,那麼究竟該不該繼續支持賽西公主,就成了一個需要好好考慮的問題了。

    伯蹇滿意的看着眼下衆大臣動搖的表情,當下便不再猶豫,擡眼看向了冉秋念所在的使團衆人:

    “永平郡主,張家軍既然已經送還,你們也該兌現諾言,將我祁燃儲君歸還。”

    伯蹇一開口便將五毒稱爲了儲君,顯然是打定了主意要扶持五毒。冉秋念等的便是這個時候,她面上微微一笑,將早已經準備好的話一一說出:

    “大王這話我便有些不明白了。我們確實押送了一個在傲然國作奸犯科的祁燃人,難不成那個人竟是大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冉秋念故作驚訝的捂住了嘴,大臣們也因爲冉秋念說出的這番話,對那個還未露面的未來儲君產生了不好的印象。

    身爲一國儲君,不好好在祁燃國王庭學習治理朝政,偏偏跑去傲然國作奸犯科,這也便算了,還被人如同犯人一般抓住,一路押送回祁燃。這實在是有些不堪造就!

    伯蹇也察覺了冉秋唸的用意,面色有些陰沉,卻強忍着不要動怒,他告訴自己,只要換回五毒,以五毒那手出神入化的蠱毒術,很快便會贏回人心。

    冉秋念趁機藉着歸還五毒的事情,向伯蹇討要了許多好處,爲了儘快換回這個私生子,伯蹇咬牙一一同意。

    好在冉秋念也知道點到即止,在讓伯蹇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後,她終於點頭同意歸還五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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