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將那祁燃王子帶上來吧。”

    冉秋念淡淡的吩咐下去。

    很快便有人將五毒給押了上來,看着滿朝文武投注在自己身上探尋打量的視線,五毒暗暗咬牙,默不作聲地甩脫身後護衛的押送,徑自緩緩走上前去。

    面對着伯蹇眼中的淡淡喜色,五毒心虛的移開了視線。他如今已經是個身體殘缺之人,根本無法成爲一國儲君,若是這個祕密被人發現,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將化爲烏有。

    五毒心知這一點,雖然對冉秋念他們隱瞞自己的真實狀況,還好心將他放回去的做法有些存疑,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踏上了走向王座的那條路。

    即便下一刻就摔的粉身碎骨,他也依然心存僥倖的想要試上一試,五毒眼中露出一抹貪婪之色,對着伯蹇身下的王座神色幽深。

    “等一等!”賽西公主的聲音忽然從朝堂之外響起,衆人紛紛向門外看去,就見一身正裝的賽西公主不知何時站在了哪兒,正冷冷的看着步上王座的五毒。

    “賽西公主怎麼來了?”

    “王儲之爭,這下有好戲看了。”

    大臣們議論紛紛,心中拿不定主意該支持哪一方,只能靜觀其變。私心裏,衆人對五毒這個讓祁燃國付出了不小代價才換回來的王子委實是有些看不上眼。

    “賽西,你來這裏做什麼?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伯蹇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當下便要讓人帶走賽西公主。可是已經有擁護賽西公主的朝臣上前將人護住,賽西公主便趁着這個時機直指面露心虛的五毒,揚聲說道:

    “一個廢人豈敢覬覦祁燃王位?我今日來此便是爲了避免叔父和衆位大臣被此人欺騙,誤將王儲之位傳給眼前之人。”

    賽西公主一開口便揭穿了五毒小心翼翼掩蓋的祕密,衆人紛紛譁然,對着五毒的那處投去了驚愕、探尋的目光。

    五毒面色忽然變得通紅,看着賽西公主的視線充滿了殺意,可是五毒早已經失去了控制蠱蟲的能力,賽西公主體內的蠱蟲也早已被蕭殷除去,如今他再也不能奈何賽西公主。

    原本伯蹇認定賽西公主是爲了抹黑五毒編排出來的這些話,誰知他一看向五毒的臉色,便什麼都明白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五毒廢了,意識到這一點,伯蹇臉色一下子灰敗下去,身體裏強行壓下去的反噬之力,終於在幾番大喜大悲之下涌上心口。

    伯蹇只覺得眼前一黑,下一刻便吐出了一口鮮血,直直的從王座上摔了下去。

    “大王!快來人!”

    伯蹇的突然吐血昏迷將所有人都給嚇住了,誰也沒有料到伯蹇的身體已經壞到了如此地步。

    在派人將昏迷過去的伯蹇七手八腳擡回寢宮之後,看着留下來主持大局的賽西公主,衆位朝臣面面相覷,想到生死不知的伯蹇和已經廢了的五毒,他們終於下定了決心。

    “臣等請賽西公主代理王權,掌政監國!”

    面對着滿朝文武的擁戴,賽西公主目光微動,從侍從官手中接過象徵着王權的印鑑,至此,祁燃國的天,換了。

    許是知道自己這一次再沒有了指望,伯蹇倒下之後,很快便徹底垮了下來,意識全無的躺在寢殿內,生死皆在賽西公主一念之間。

    縱然是賽西公主高擡貴手不趕盡殺絕,伯蹇的病情也已經藥石無治。在雷厲風行的處理了幾個伯蹇的擁護者後,賽西公主便正式坐上了祁燃國的監國之位。

    而傲然國的使團,也在得償所願之後,準備啓程折返。

    賽西公主忙於收復權利,坐穩儲君之位,不能親自來送使團離京,只派了一個心腹女官送來一封信,交給冉秋念。

    “賽西公主可還有什麼話讓你帶給我?”

    冉秋念收下信,卻不急着打開,她隨口問道。

    “殿下讓奴婢轉告郡主,讓您放心,投桃報李,晚些時候殿下會派使團入傲然國商討兩國重開貿易之事,還請郡主靜候佳音。”

    冉秋念聞言,終於放下心來,既然賽西公主有意促成兩國重開貿易,想必是不會輕易再興兵進犯,傲然國也得以有一段休養生息的日子。

    “替我謝過你們殿下。山高水長,後會有期。”

    冉秋念說完,便轉身上了馬車,使團緩緩駛出了祁燃國的都城,向着傲然國的方向一路前進。冉秋念也在搖晃的馬車裏,打開了賽西公主留下的那封信。

    “念兒小姐再看什麼呢,怎的這樣入神?前面就是驛站了,今晚在此歇一晚,明日在起早趕路,咱們該下馬車了。”

    秀姑打開簾子一進來便注意到冉秋念奇怪的神色,她忍不住問了一句。

    冉秋念卻是緩緩收起了那封信,釋然的搖了搖頭:“許是我什麼時候不注意說漏了嘴,讓賽西公主察覺到,原來她已經猜出了殷哥的身份,看破不說破,也算是她的一片誠意了。”

    回家的路比起來時,分外順遂。冉秋念知道這是因着賽西公主掌權,念着蕭殷和她的恩情,一路都有當地守軍護送,自然沒有宵小敢不長眼的對使團隊伍下手。

    比起來時,冉秋念他們的車隊只花了原本三分之二的時間,便提早回到了京城。將將趕在了冉秋唸的生辰之前,將解藥送到了太皇太后的身邊。

    有鬼醫前輩施針,將藥效化入太皇太后的五臟六腑,不多時,昏迷許久的太皇太后便轉醒了過來。

    “母后,您沒事了。”看着睜開雙眼的太皇太后,安寧公主眼中一酸,小女孩兒般的撲入太皇太后的懷中,哽咽着說道。

    太皇太后心疼的看着消瘦了不少的安寧公主,在安慰過她之後,又擡眼看向了站在身後的冉秋念:

    “念兒丫頭,來,到哀家這來。”

    冉秋念看着太皇太后轉醒,心中也是一番激動,她見太皇太后叫她過去,雖然不解,卻還是走上前,與安寧公主一起在太皇太后的身邊坐下。

    “哀家知道,這解藥是你和攝政王一起替哀家尋來的,在祁燃國的那段日子定然十分辛苦,若不是爲了哀家,你又何須受這番苦。”

    太皇太后同樣心疼的看向冉秋念,方纔她已經從安寧公主的話中聽明白了她是如何醒過來的,對着冉秋念,更是怎麼看怎麼喜歡。

    “京城的貴女,哪個不是嬌養着長大的,論謀略、眼界、品性,依哀家看她們誰也不及你。”

    太皇太后拍了拍冉秋唸的手,不住的誇讚起來,心中也隱隱有了個想法。

    “太皇太后謬讚,您待念兒這般好,這些都是念兒應該做的。”

    冉秋念連忙自謙道,縱然她一向大大咧咧,此時也不由得被太皇太后的一番誇讚給說的紅了臉。

    “好孩子,你也該及笄了是嗎?”太皇太后笑呵呵的看着面色微紅的冉秋念,忽地問起了這個。

    “下月便是念兒的及笄禮,祖母已經在着人準備下去了。”

    冉秋念想了想,雖不知太皇太后爲何會突然問起這個,但還是如實回覆道。

    “及笄禮之後,也該成家了。念兒丫頭,哀家作主爲你賜婚如何?”

    太皇太后摸了摸冉秋唸的頭髮,笑着說道。

    “太皇太后,您的意思是……”冉秋念沒想到太皇太后竟然會說起這個,她心中一驚,連忙擡起頭看向太皇太后,卻只見到她眼中溫和的笑意,頓時吶吶無言起來。

    “你放心,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哀家可不會再亂點鴛鴦譜了。哀家知道你與攝政王兩情相悅,既如此,哀家何不做個順水人情,成全了你們倆,也好叫攝政王儘早將你這麼好的姑娘娶回家。”

    太皇太后的一番話,讓冉秋念眼中微微有些酸澀,她終於徹底放下心來,想着蕭殷,雖然覺得有些羞臊,卻還是歡歡喜喜的謝了恩。

    至於廢太后先前作主,強行給蕭殷和林菲菲賜下的那道婚約,也早已在廢太后被圈禁之後,做不得數。

    這一邊,得到了太皇太后賜婚的冉秋念自然是喜不自勝,而另一邊,在聽說了這道賜婚聖旨之後,逍遙侯府林家卻是一片愁容慘淡。

    林菲菲早知以她現在的身份,是配不上攝政王正妃之位的,她也早就不再癡心妄想。可蕭殷到底是她第一個傾慕上的男子,若是就這樣放棄,她也着實難以甘心。

    想到這裏,林菲菲便下定了決心,着人找到了蕭殷,尋了個由頭,在攝政王府內見到了蕭殷。

    “林小姐說的那些手稿,可有帶來?”

    蕭殷原本是不願再見林菲菲的,可是聽說她在整理逍遙侯手稿的時候,發現了一些記錄着祁燃國探子與朝中大臣接觸的手稿,想是因爲證據不足,所以沒有及時送交御前。

    正好蕭殷近來也在着手整頓朝綱,拔出了好些埋藏極深的釘子,便對林菲菲說的那份手稿十分上心。

    “攝政王,手稿在此,我可以將它交給你,只是我想最後再問你一句。”林菲菲猶豫着取出這份她原不打算示人的手稿,咬了咬下脣,輕聲問道。

    “若是這份手稿是真的,林小姐大可放心,本王自會奏請陛下,將這份功勞落在逍遙侯府上,你不必擔心。”

    蕭殷以爲這就是林菲菲猶豫的原因,自然爽快的保證下來。可林菲菲的臉色卻一下子變得有些難看:

    “攝政王誤會了,我並非爲了邀功。你知道我傾慕於你許久,也只自己配不上正妃之位,若是我甘願爲妾,你可願意娶我?”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