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迎解還保持着射飛鏢的動作,解顏放開琥珀的肩膀,回頭對博迎解舉起了大拇指。
“準力不錯。”
博迎解拍手,“也不看我練了多少年。”
北街陷入慌亂之中,兩邊的人快速散開,燈籠扔了一地,巡邏的禁軍包圍了整個街道,百姓們都回到了家中。
片刻過後,房門緊閉,高高掛起的燈籠也隨之熄滅了。
外頭陷入安靜,門口傳來幾位禁軍交談的聲音。
門被推開了,穿着布衣的青年半跪在地下,“將軍。”
解顏整理了一下着裝,聽見琥珀在旁邊開口道:“看清人了嗎?”
“找到了位置,對面有個茶館的廂房,趕到時只見地下散落着幾隻飛鏢,人已不見。”
琥珀彎下身子,把地板上的那隻飛鏢扯了出來。
解顏側頭過去看,皺起眉道:“這個花紋有些特殊。”
飛鏢上戴着暗藍色的花紋,在燈光下才能看的明顯,簡約的花紋,從底部一直盤旋到刀刃口。
博迎解也整理好身子,慢慢悠悠的走過來,垂眼多看了幾下,捏着下巴說:“這不是禁軍通用的飛鏢嗎?”
琥珀沉默着,手裏的飛鏢確實是禁軍通用的,花紋特殊,是前幾年桓鎧特意定製的,簡單的花紋雖然說不起眼,但是在暗殺突襲時,很適合用來□□。
且只要中了靶,無論有沒有造成傷害,只要稍微傾斜些,上頭殘留的毒液就會順着花紋流下去,到時候怎麼查都查不出來。
因爲衆多的原因,這飛鏢本是桓鎧備給啓南王兵的輕兵作爲基本配置,但最後似乎是成品不太理想,所以製作出來的一大批都交給了禁軍首領。
現在這作爲禁軍常用的暗器,已經是廣泛的製作,一般都存儲於西捕營。
那裏是禁軍的總部,如果要潛進去,要花不少的精力,能躲過不間斷巡邏的人手,說明進去偷飛鏢的人,武力值非常可觀。
琥珀沉默的把飛鏢塞進自己懷中,“難免路上還會有暗殺,等下我會叫一隊禁軍,護送兩位公主回去。”
解顏點點頭,打開裏間的門,彎下身子看着牀下已經趴了許久的解詠,笑道:“可以出來了。”
解詠慢悠悠的爬出來,感覺整個腿都麻了,就半坐在牀榻邊上揉着,眼神從上到下打量着解顏。
“可有受傷?”
解顏轉了兩個圈,“完好無損。”
解詠放下一顆心,因爲不懂武力,所以從小遇到什麼危險,都是被人護在身後的,她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因爲她清楚地知道,如果留在危險的地方,也只會讓周圍的人礙手礙腳。
就比如剛剛,如果在解顏把她塞進牀底下時,她沒聽話,那麼在外頭,解顏注意力就會被分散,會很容易受傷。
所以,她的安全可以讓前方的人沒有後顧之憂,這一點,母后早就給她說過不止一次。
坐上回府的馬車,前方趕車的是博迎解,實話實說,他是被迫的,琥珀給了兩個選擇。
博迎解在內心罵了琥珀八佰遍後,聽話的趕起了馬車。
車裏頭,解顏半靠着窗邊,留意着外頭的動靜,注意力深刻集中,一直保持到了府邸門口。
博迎解把人送進了府內,才騎馬離去。
解顏把解詠送去回房中,仔細叮囑過一番後,才安心離開。
解顏沐浴過後坐在牀榻上。
今日的暗殺來得很突然,時間掐的很巧,正好是博迎解進門後不到一刻鐘。
她並不想懷疑博迎解,如果這人不值得信任,琥珀也不必叫他護送。
既然博迎解是自己人,那麼就是暗處的人,想讓琥珀誤會刺客是由博迎解引過來的。
那麼,這樣做的目的在哪裏?
只爲了引起琥珀與博迎解不和嗎?
還是有更深的原因?
博迎解背後是太子,琥珀背後是啓南王,這兩人是博國除了博緒帝以外,現有兵力與權力最大的兩人。
博迎解與琥珀交好,那麼啓南王與太子之間的關係也不會差。
北蠻人這次是想挑起權力的戰爭。
畢竟這兩人的關係良好,互相可作爲對方的後盾。
博啓是朝中無數人想拔掉的一顆釘子,讓他與太子之間產生隔閡,久而久之就會互相猜忌,這也許是許多人盼望了很久的場面。
所以琥珀在看到飛鏢的那刻,也該明白,這次並不只是北蠻帶有目的性,更多的還是在國都中,隱藏了許久,又壓抑了許久的人,藉着北蠻人到來的引子,忍不住出手了。
——
經過秋仙樓一事後,現已全城戒嚴,就在這個有些慌亂,又使人有些壓抑的時刻,迎來了第一場春雨的降臨。
解顏站在門檐下,聽着雨滴敲擊着屋頂發出的聲音,院子裏的老榕樹,在雨中矗立着,只是樹下的石桌,在大雨中已經望不清影子了。
解詠從旁邊的走道緩緩而來,大雨時帶着點涼意,她手裏抱着一件披肩,從後面輕輕的搭在解顏肩頭上。
解顏沒有回頭,靜靜的看着風在雨中穿梭,府邸門口,有人打着骨傘緩緩而來,傘下是赤色的長袍,掛着一件白色的披肩。
走道盡頭,來人緩緩把傘收好,露出帶着笑意的側臉。
解詠叫着身後的管家上去迎一把,管家把人帶進了西院,解顏這時才晃動了下步伐。
解詠並不驚訝,太子會在這時過來。
畢竟昨晚才經歷過秋仙樓暗殺,事情必定會傳到博緒帝那裏。
今早,街道上的動靜很大,禁軍首領奉命搜查每個角落,琥珀封鎖了國都唯一的出入口。
從今日開始,只進不出。
郡主府用的茶都是上好的,大多數都是帝王和後宮的嬪妃賞下來的,他坐在席間,輕輕的抿了口茶,隨後擡眼望向門口,嘴角還帶着抹笑。
“公主來了。”
解顏站在門檐處,感覺壓抑了很久的陰霾,被風輕輕地吹散開。
她瞧着太子眼裏的笑意,突然想起母后曾經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