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行事作風完全不像喬莫生啊?他不是那種遠遠的站在一邊不會前進一步的男生嗎?喬莫生竟然沒有和她商量就公開了他倆的關係。
不過這也是件好事呀,不然她真的頭疼怎麼和風頌待在同一個屋檐下,至於別人的嘰嘰喳喳八卦,她也不在乎。
今天還是她的假期日她直接動身去找秦婭歌。
秦的辦公室很空曠,大電視裏滾動播放着時事新聞,她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言語之中掩不住對大長老死掉的高興,還有對七長老接管長老院後的擔憂。
墨禾十分迴避有關大長老的話題,她怕她情緒失控被發現異樣,她和大長老曾經是朋友的事情,只有喬莫生知道便足夠了。
“婭歌,我知道諸葛算的位置了。”
“哇!這麼快,我果然沒看錯人。”秦婭歌招呼手下推上來一個可視化模型裝置,“這是我的線人做的科技部辦公樓還原模型,你可以把諸葛算的位置標註出來。”
墨禾閉上眼睛,回憶時光球塞進來的影像片段,在一個超脫模型外的邏輯判斷上不可能的位置上打了標。
秦婭歌疑惑:“你確定是在這裏嗎?這個位置不可能存在啊。”
墨禾恢復靈力後也嘗試感應過,特別是她現在同時兼具時光球和水晶球兩個聖器的靈力,她十分確信:“我確定,我還沒有考察好該怎麼過去。”
“剩下的交給我線人來辦,復活法陣已經佈置好了,就等諸葛算,事關重大,只能一舉成功,所以請墨小姐耐心等待指令。”
“好,你放心,我不會打草驚蛇的,婭歌我還有一件事想問你,二十多年前,清雪行動,你有聽聞嗎?”
秦婭歌的表情即刻冷了下來:“清雪行動,哼,我怎麼會不知道,我的父親就死在那次事件中。”
“抱歉……”
“不用抱歉,我父親是籍籍無名的受害者之一,你不知道很正常。這件事有很多公開報道,你爲什麼來問我。”
“我的確在考察一些隱祕的細節,是關於風頌的,你瞭解他嗎?”
“風頌?”那個浪蕩公子哥?秦婭歌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我曾經的同學,一個只會靠父親的花架子,如果他父親不是審判長,他怎麼可能走到部長的位置?”
墨禾這下確定了,秦家兄妹肯定不知道風頌與昆雪部落的淵源。
“我對風頌印象極差,哦,你曾是他的舞伴,現在又是舍友,你們可能關係好,但我對他的印象不會有任何改變。”
“我覺得他可能和那場行動有關,所以我纔想來打聽下。”
“他的父親審判長參與了,不過風頌那時候只是孩子,他能起什麼作用?”
“我想了解那件事情的始末。”
秦婭歌招呼祕書過來安排了幾句話:“墨小姐,抱歉這件事我不想提太多,這些年我一直有意迴避,所以瞭解很少,你去十九樓找一下福叔,他是集團情報負責人,也跟過父親,更瞭解情況一些。”
“謝謝你。”
“如果有什麼新發現,也請同步我下。”
墨禾猶豫了一秒才答應:“嗯。”
福叔的辦公室隱藏在集團圖書館裏,墨禾被領到一個隱祕的小門面前,她組織好語言後,擡手敲了敲門,開門的人與她四目相對:
“老師!”
“墨禾?”
在這裏看到斯諾是她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斯諾和喬莫生是同期,那年齡上不是福叔吧。
斯諾感慨道:“你現在靈力已經如此之強了,我站在你身邊,都能感到你天然的威壓。”
墨禾這纔想起,恢復靈力後她還沒有見過斯諾:“我,遇到一些奇遇,所以靈力變強了。”
斯諾苦笑:“所以你並不需要我了,這聲老師,我擔不起。”
又來了……
墨禾簡直不知道又怎麼安慰他,斯諾總是那麼的脆弱:“但還是謝謝你教導我,那時候的我很需要你,也很感激。”
“是我感謝你纔是,把我引薦給了秦總,我纔有了今天這份工作。”
秦總?難道是秦婭歌,她明明沒有啊,難道是上次請婭歌幫忙安排病房的事情。
墨禾沒有否認:“我今天來是找福叔的,他在嗎?”
“哦,請跟我來。”
墨禾隨着斯諾走過了奇形怪狀的三道門,終於見到了福叔,他看着很年輕,穿着深紅色的襯衫和深灰色的羊毛馬甲,他放下手中的放大鏡說:“墨小姐,請坐。”
斯諾離開時閉上了門,墨禾問:“斯諾現在的工作是?”
“他是我的助手,聽說他曾是你的家庭教師。”
“所以我們很好地發揮了他的天分,剛纔如果不是他領你,你花一年時間都不一定能找到我。”
墨禾剛纔走路只顧着想問什麼問題,完全沒有注意到路上的陳設和佈置,不過這樣聽來斯諾的纔能有被好好發揮,那是好事呀。
“福叔,能給我當年清雪事件的調查卷宗嗎?我想看下。”
“已經準備好了,你面前這本就是。”
墨禾翻開本子,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常規的新聞報道:
一次雪原異動,昆雪部落意外被發現,上古部落重見天日,靈力不再是軍隊獨享的資源,他們驚恐地發現,原來有人天生就可以自如地使用靈力,而且力量如此可怖。
一名名叫風鈴的女孩出現,她身負異能,一人駕馭水晶球足以對抗千軍萬馬,朝京震動,爲了收服她,大法官親自帶隊剿滅了昆雪部族,而頁成爲了水晶球的新主人。
新聞報道中十分模糊,沒有說昆雪部族到底有幾人,在所有的宣傳口徑中,只有風鈴一個惡人,最後也只有她一個人伏誅。
後面有詳細遇難者的考證,風鈴徹底死了,沒有半點靈識存在世間。曾經與風鈴並肩作戰的人其實有成百上千人,他們中有來自昆雪部族的,有秦婭歌的父親秦朗,有五湖四海的變異人,從風鈴出現的那一刻開始起,她便有了足夠的號召力,那些想要推翻大法官的人源源不斷來投靠她,漸漸的,她變成了活靶子,變成了一個代號,她的路只剩下抗爭或死亡。
墨禾的心越來越沉重,風鈴是她的前輩,也可能是她未來命運的縮影,爲了不讓軍方壟斷靈力,爲了讓那些變異人能有所活路,只有抗爭這一條路,但這條路,不好走,必然伴隨着流血和犧牲。
正是有這份血仇在,秦家兄妹才如此堅定的吧。
如何理解清雪情動?在公開報道中,殺死風鈴是正義之舉,大法官是英雄,可風鈴做錯了什麼呢?懷璧其罪,後面事態的失控和兩股力量的對峙也非她本意。
審判長柯也參與其中,他收養風頌的時間點,的確是在清雪行動之後,墨禾推斷柯是心存善念,收養了昆雪部落的遺孤。
清雪行動沒有活口,他到底是如何做到避開所有人的眼睛,保住風頌的性命的呢?
“墨小姐,你有什麼疑問可以問我。”
“福叔,清雪行動中,可能會留下活口嗎?”
他緩慢搖了搖頭:“不可能,軍方使用了致命的生化武器,整個雪域是不會留下任何活口的。現在還封禁雪域是因爲當年武器的次生傷害依然存在。”
“福叔,我……”
她如果說出對風頌的懷疑,就是把風頌拖下水了。
墨禾閉目緩神,她不能單打獨鬥了,靠自己解決所有的問題,不現實,她還是決定開口:“福叔,我懷疑,風頌是清雪事件的倖存者。”
“你做出推斷有什麼憑據?”
“是靠直覺,因爲風頌纔是水晶球真正的主人。”
福叔站起身來,拿出另一本冊子,上面有有關風頌的各類情報信息:“風頌和少主人關係交好,我們測過很多次,都沒有發現異樣。”
“福叔,你相信我,我見證過水晶球的力量,我的感應不會錯,我只是很奇怪,風頌爲什麼會變成審判長的義子,他爲什麼身上一點昆雪部族的記憶都沒有,如果他能恢復記憶,或者認同昆雪部族,我們會多一個幫手。”
“墨小姐,你說的推斷交給我來調查,有結果我告訴你。”
墨禾心事重重離開房間,斯諾在門口等着她。
“問完了?”
“嗯。”
“我帶你遊覽下圖書室?”
“斯諾,你現在是福叔的助手,那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了。”
斯諾點頭。
“我不是故意隱瞞,我當時靈力故障,我……我當時確實很需要你的教導。”
“沒關係,我早就知道你不一般,那時候就覺得你很強,還是低估了你靈力全盛時期的強大。”
“斯諾,我能問問你爲什麼選擇和婭歌他們合作嗎?”因爲這是一條足夠艱辛的道路。
斯諾的眸子裏燃起來憤怒的火苗:“我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有理由和他們合作的人,因爲我不喜歡這個世界。”
墨禾放空思緒:“我對這世界,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就被各種人和各種事推着走,使命太多,責任太多,沒法隨心所欲,處處都是束縛。”
“那你也不喜歡這個世界。”
“這就是不喜歡對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