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打扮極講究,美食美酒美女華服都是他所喜愛的;卻極少洗澡。
因爲他一向覺得洗澡能傷自己的元氣。
當然。傷了元氣的還不止他一個。
光頭鋥光瓦亮的中年人,用眼睛斜了一眼不遠處,似乎想要喫些什麼東西。
可是卻強忍着吐意,咀嚼了幾下之後,便直接吐出來的漢子。臉上似乎是閃過了一絲絲感興趣的神色。
這個身材高大,但是身體卻瘦得只剩下皮包着骨頭的大漢,正是名震天下的關西關二關玉門,天生神力,赤手生裂虎豹,若論武門硬功,可稱天下無雙。
此刻他的精神很不好,因爲他已經快有兩個時辰沒有喫什麼了。
他一定要隨時隨地不停的喫,才能保持他的精力和體力。
可是不管他喫下去多少,也不管他喫的是什麼,他還是瘦得只剩下一把皮包骨頭。
這是他的病。每個人都知道關二先生有這種病,可是誰也不知道這是種什麼樣的病。
也不知道這位關二先生爲什麼今天一點東西都喫不下去。
果然,這個世界上不止有柳輕侯一個人覺得人會傷元氣。
關玉門也是如此。
誰也不知道關玉門和萬君武打過一場到底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反正自從那一天之後,他們二人所處的那條長街,就逐漸的被人畫作了禁地,禁止任何人在進去了。
當然。這其中也有不安分的小子們,試圖進去查看一下,裏面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結果,其下場便是再也沒有人看到他們從那條長街裏走出來過。
至於萬君武他此刻正在喝酒。他那狂飲鯨吸的姿態甚至讓周圍的人都不由的把目光朝着他投去。
一時間竟然忘記了,今天是他們觀看薛先生與柳輕侯之間的決鬥。
當然,諸如中年人和關二先生他們都看到了萬君武的七星寶劍放在了膝蓋上面。
很顯然對方依舊是想要出手殺人!
關玉門沒有攔住嗎?
未必!
然而關玉門真的攔住了嗎?
也未必。
柳輕侯率先到了。他練的劍法是以‘氣’、‘勢’和‘力’結合成的“霹靂雷霆十三式”,剛烈威猛,天下無雙;可是他平時卻連一個凳子都搬不動。
他自命風雅絕俗,有關錢財的事,他從來不聞不問,卻最喜愛黃金。
“只有黃金纔是永恆不變的。”他一向這麼說:“世上絕沒有任何東西比黃金更真實、更可靠的了。”
他從不殺生,甚至連一隻螞蟻都不願去踩死。
“我只殺人。”他說:“世上絕沒有任何事比殺人更嚴肅、更神聖。”
就這一點上面,他有點像是當年的西門吹雪。
只不過西門吹雪殺人都是光明正大的!
萬君武正在瘋狂的喝酒。
彷彿周遭的一切事情自己都看不到一般。
便在這時,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側。
正是薛先生。只見薛先生的衣衫依舊是那麼整齊,手中還拿着寶劍。滿臉平靜的笑容。衝着萬君武說道:“萬真人有心了。”
“是個真正的高手!”
在與關玉門大打了一場之後,萬君武明白了。關玉門就是比自己弱,也弱的有限。
別看着傢伙現如今一點東西都喫不下去。但是萬君武已經知道了,有這個傢伙在,他是怎麼也無法在賭局結束前殺掉柳輕侯了。
薛先生聞言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絲的感激之意。他與萬君武相識不長。可是就跟萬君武一般,他也已經把對方當成了自己的朋友!
所以他很感激萬君武對於自己所做的一切!
萬君武擡起頭來瞧了他一眼。莫名的,他從薛滌纓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死志。
萬君武見狀沉吟了一番之後,不由的開口問道:“你想……”
似乎是已經提前預知了萬君武想要說些什麼。薛先生搖搖頭笑着說道:“還是別說了。你知道就行了。”
萬君武聞言點了點頭,隨後一飲而盡。整個人十分慵懶的依靠在身後的磐石之上。淡淡的說道:“你去吧。貧道不會出手相助與你!”
這是薛先生自己選擇的,萬君武尊重他。
像是他這般的人,能找到一個有資格說話的朋友簡直可以說是世所罕見。
薛先生自己願意這樣,自己尊重他,也不會再出手了。
禿頂中年人和黃杉老者見到二人如此情景。也不由的心下嘆息。
“唉。”黃杉老者微微嘆道:“何必呢。何苦呢……”
中年人的嘴裏也喃喃的說道:“打死我。我都不願意違揹我的自己的心思壓那個姓柳的小怪物。”
“你不壓。有的是人壓。”萬君武淡淡的說着。
這時,從街道的另一頭走出來了一個老人。
他的身材本來應該很高,可是現在已經像蝦米一樣萎縮佝僂,滿頭白髮也已經快掉光了,蠟黃的臉上全是皺紋,身上居然穿着件比紅花還紅的大紅袍子,而且是純絲的,剪裁和手工都考究得要命。
禿鷹的瞳孔忽然收縮,杜黃衫和薛滌纓等人的眼神也變得跟平常有點不太一樣了。
關二不屑的瞄了一眼。
他們都沒有見過這老人,卻又彷彿見過,那種感覺就好像忽然見到一隻傳說中已絕跡的洪荒異獸一樣,雖然明知它已不能傷人,卻還是感受到一種說不出的壓力。
杜黃衫已經迎上去,態度恭謹而尊敬,他雖然也是個一向受人尊敬的老人,在這位紅袍老人面前卻變得像是個學生,恭恭敬敬的請安問好。
紅袍老人卻不停地咳嗽嘆氣搖頭。
“我不好了,一點都不好了,連脫光了的小姑娘我都沒興趣了,做人早就連一點意思都沒有了,還有哪一點好?”
他又搖頭咳嗽嘆氣。
“其實你也不必問我好,我也不想問你們好,我知道你們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看見你們其中的某位。”他忽然問:“你們這裏有沒有姓薛的?”
“有。”
“你就是薛滌纓?”
“是。”薛滌纓十分有涵養的笑了笑。
“那好極了,我來看的就是你。”
紅袍老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薛滌纓,然後又開始咳嗽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