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現在如何成了這樣瞻前顧後考慮別人了。
她在謝家，發脾氣的時候哪裏不是想要砸什麼就砸什麼，什麼昂貴的東西她拿起什麼就砸什麼，底下的人都一句話不敢吭聲的。
…………
馮瑞芳的夜市店自從過年後，又恰逢公路維修和各種檢查，就沒有再開門了。
爲了陸可爲的到來，她一大早就去買了新鮮的瓜果蔬菜和肉。
她在準備飯菜的時候，就忽然想起來那天送於佳薇回來的那個年輕人。
幫了她，又是女兒的領導，是該搞好關係。
的確是幫了她的，不論結局如何。
今天做的飯菜多，不如今天也喊來一同喫個便飯吧。
正式感謝就到下一次。
她給於佳薇打了個電話。
於佳薇那邊正在忙資料，手機夾在肩窩處，“我已經給他發過消息了，他會準時到的。”
“不是說小陸，說你那個領導，”馮瑞芳說，“今天能不能也來一趟？”
於佳薇腦子當機了一下，“什麼領導？”
“就上次晚上送你來的那個領導……”
“……”於佳薇說，“他沒空，人家大領導忙着呢，日理萬機，而且今天請的是陸可爲，陸可爲和陳總又不認識，在同一個飯桌上會尷尬的。”
馮瑞芳一想，這也是，就作罷了。
於佳薇掛斷電話，剛準備繼續整資料，就聽見電腦裏傳來了一個聲音。
“不尷尬，我和陸可爲打過照面。”
於佳薇：“……”
她從辦公桌前轉過來，有點喫驚的看着電腦屏幕上的視頻圖像。
“你什麼時候接了？”
剛纔周賢過來說馬場負責人那邊來電，說陳總那邊對方案有點問題，要視頻會議。
於佳薇根本就沒想理。
那方案就是出自他手，現在他有哪門子的意見了，可對負責人還是得面上笑眯眯，順手就在電腦上點了陳東鐸的視頻，繼續處理自己手邊的文件，就給忘了。
陳東鐸看了一眼時間，“十一點半我去接你。”
於佳薇：“誒，你不……”
然後，視頻就被切斷了。
中午，陳東鐸如約到達。
於佳薇進入車內，“你真要去我家喫飯？”
陳東鐸：“東西我都買好了。”
於佳薇就看見在後面堆着的幾個禮品盒，看包裝，都價值不菲。
“你買這些東西做什麼。”
“空着手去喫飯多不好。”
“……”
她什麼時候邀請他去了？
路上，於佳薇給陳東鐸科普了一下陸可爲的身份。
“謝雪桐的保鏢，”陳東鐸問，“什麼時候你和他熟悉到能去你家蹭飯吃了？”
“不是蹭飯，是邀請的，”於佳薇糾正道：“我們小時候是一個村的。”
“哦？”陳東鐸挑眉，“老鄉？”
“也不算是吧，”於佳薇說，“我記不太清了，還是……好像是我四五歲的時候，他快凍死了，後來我們家幫了他一段時間。”
“誰？”陳東鐸手中動作一頓。
“他人挺好的，主要是我媽因爲我哥哥的死現在總是胡思亂想，我就想着能找人來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也好。”
於佳薇回憶了一下，卻實在是記不得人具體長相了。
…………
陸可爲到的比較早。
就算於佳薇不給他發具體的樓層門牌號，他也知道。
在門口，他站了許久，等到電梯門打開，有人出來，目光看向他這邊，他才敲響了門。
馮瑞芳擦着手過來：“來啦！”
她主動打開門，看見外面站着的穿着一身黑的年輕男人，稍楞了一下才說：“你就是小陸吧？”
“嗯，阿姨您好，我是陸可爲。”
馮瑞芳把人讓進來，陸可爲手裏拎了一個果籃和一箱牛奶。
“來就來了，還拿什麼東西。”
馮瑞芳打量着陸可爲，以前躲在屋檐下快凍死了的小孩，如今也長成了大小夥子。
她看着陸可爲，就想起來於佳淵來。
如果兒子還活着的話，也就長成了這般大小夥子的模樣吧。
她眼底就有些溼潮，“你先坐吧，我廚房裏還燉着湯。”
陸可爲到廚房想要幫忙，被馮瑞芳給推了出來。
“廚房裏都是油煙味，哪兒有叫客人幫忙的，你出去坐，我叫佳薇快點回來。”
陸可爲本就不是熱絡的性子。
他來到客廳內，看到櫃上放着的照片，腳步猛地一頓。
香燭的火焰在白天裏，很微弱，映照在那黑色骨灰盒的外殼上，似是多了一些靈堂的感覺。
陸可爲緩緩地走過來，注視着照片。
照片中的男生才七八歲的模樣，笑的很開。
馮瑞芳從廚房走出來，看見站在遺像前的年輕人，擦了擦手：“那是我大兒子。”
她低着頭說：“那是他八歲的照片，你們小時候還一起玩兒過。”
“他怎麼……”
“生病了，”馮瑞芳擦了一把眼睛，“……我才叫佳薇從縣城把他的骨灰盒取了回來。”
陸可爲緩緩地回過頭來，嚅動了下嘴脣：“節哀。”
於佳薇就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馮瑞芳看見身後跟着的陳東鐸也是一愣，“你不是說你領導忙麼？”
於佳薇：“……”
忙不忙也不是她說了算的。
陳東鐸走進來，將手裏的禮品袋拿出來，躬身給馮瑞芳遞上去，笑着說：“阿姨中午好，這是給您和佳薇弟弟帶的禮物。”
陳東鐸給馮瑞芳買了某品牌的菜籃子包，給於佳航買了一支點讀翻譯筆。
這樣的大手筆，再對比陸可爲帶來的果籃和牛奶，實在是零頭都不夠的。
這麼重的禮馮瑞芳可不敢收。
她本來就是想要感謝陳東鐸的，現在收了禮，這情就還不完了。
陳東鐸說：“都不貴，這根點讀筆是我們公司品牌方打廣告送的，朋友圈點贊二十個就有，還有這個包，跟環保袋一樣，給您拎着買菜用的。”
於佳薇：“……”
這話也就馮瑞芳信。
陳東鐸的目光和陸可爲在半空中相遇，他笑了笑：“陸先生。”
馮瑞芳一愣：“你們認識？”
陳東鐸點頭，“工作上認識的。”
馮瑞芳這就放心了，避免不認識的尷尬，就拉着於佳薇來廚房盛湯。
陳東鐸緩步走到遺照前，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