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東鐸轉身進了浴室內,帶上了門。
於佳薇打開門。
謝雨欣站在門口,“佳薇姐姐,你睡了麼?”
“很明顯,沒有。”
“我有一道數學題不會,你能不能教教我啊?我跟我姐都是學渣,她肯定也不會,於佳航這樣厲害,你一定也很厲害。”
謝雨欣手裏拿着一本習題冊和一支紅筆。
“好,你拿來我看看吧。”
其實於佳薇並沒有輔導過於佳航的學習。
弟弟從來都很省心,他不會的題目,於佳薇鐵定也不會。
她本以爲謝雨欣拿來的題目會很難,誰知道,卻很簡單,畫個函數圖就可以了。
“有草稿紙麼?”
謝雨欣搖了搖頭。
於佳薇便走回到桌邊,去抽抽屜裏的稿紙,簡單給謝雨欣畫了個函數圖。
“這是一個cos的三角函數,曲線這樣畫……”
謝雨欣壓根就沒聽。
她眼角的餘光瞄着這房間。
精緻到簡單的客房裝修,於佳薇的東西很少,好似沒住人似的。
“懂了麼?”於佳薇講完。
謝雨欣急忙點頭:“懂了懂了,謝謝佳薇姐姐!”
於佳薇:“……”
她看謝雨欣的模樣,就不像是聽懂了。
不過聽不聽懂也跟她沒什麼關係。
謝雨欣拿着習題冊和筆朝外走,等到經過浴室門口不過一步遠的時候,她飛快的說:“我去個洗手間!”
說完,不等於佳薇反應過來,就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了洗手間門口,轉動門把打開了洗手間的門。
於佳薇腦子裏瞬間就嗡了一下。
陳東鐸在裏面!
她快步跟了過去。
謝雨欣站在原地。
洗手間內沒有一個人影。
謝雨欣眨了眨眼睛。
不可能啊!
她明明看見陳東鐸進了這個房間了,怎麼沒人了?
她開了水龍頭洗了洗手,出門前,對於佳薇尷尬的笑笑:“佳薇姐姐,謝謝你了啊,這麼晚了還麻煩你給我講題。”
於佳薇面無表情的直接把門當面關上了。
她這次直接把門上了反鎖,飛快的衝到浴室裏去。
文件袋還放在洗手檯上,陳東鐸一定不會離開。
於佳薇進來的時候,陳東鐸剛撐着手臂從窗臺跳進來。
手肘撐在窗臺上,手臂彎曲,襯衫布料隱現有緊實而緊繃的肌肉線條。
他依舊穿着黑衣黑褲,這個顏色很好的和夜色融爲一體,即便是扒在窗臺外,也沒有人發現。
於佳薇瞬間就鬆了一口氣。
陳東鐸和她的眼神交織,“擔心我?”
於佳薇收斂了面上神色,“我只是怕有損陳五少的清譽。”
真是風水輪流轉。
於佳薇想起來還是去年,謝雪桐風風火火的闖入到長島的浴室裏去抓人。
她爲他鑽過一次通風口。
他扒了一次窗臺。
如此,也算是扯平了吧。
陳東鐸靜靜地凝着於佳薇的面龐,“我不會叫別人發現。”
他慢了一步,錯了一步,順水推舟既然已經把於佳薇推到這個距離,就絕對不會再叫任何人發現她的事。
兩人一左一右站在浴室中,氣氛就好似一張滿滿拉開的弓弦,緊繃着。
於佳薇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你該走了。”
他沒有立即離開,拿着手機,似是在等消息。
他靠在門口,看着在房間內坐立難安轉悠着的於佳薇。
“你可以做你自己的事,不用理我。”
於佳薇打開了筆記本電腦,“你可以出去了。”
她打開了郵箱內的資料冊。
可那字體好似是鬼畫符一般在腦袋裏竄動着,房間裏有另外一個存在感極強的人,就讓她的心思根本無法安寧下來。
陳東鐸還沒打算離開。
於佳薇有些氣了。
她擡眸看過來,“你到底走不走?”
陳東鐸晃了晃手機,“還沒接到消息。”
於佳薇知道,陳東鐸肯定是在等外面的人布控好。
黃祕書現在不可能出現在謝家,陸可爲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進入到主樓中,那是誰?
“你在謝家有眼線?”
“有。”陳東鐸點頭,“你想知道是誰嗎?”
“不想。”
於佳薇又強迫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電腦屏幕的文檔上。
陳東鐸就靠在門邊看於佳薇。
他其實早就收到了謝由的消息。
謝由已經僞裝好了陳東鐸進入客房的假象,就算是謝雨欣捅到謝芷愛面前,也只能說她自己看花了眼。
可他現在不想走。
他私心裏想要多和她待一會兒。
哪怕什麼都不做,就這麼看着。
於佳薇又不能轟他。
面前的文檔是一份需要改動的方案,上面有客戶的針對性意見。
可於佳薇腦子裏亂的很,改不動,索性就把電腦往旁邊一推,從衣櫃裏拿了睡衣。
陳東鐸的目光隨她:“你去洗澡?”
於佳薇:“……”
她單肩靠在門板上,“是,你要來麼?”
她明明知道在謝家這種情況下,他什麼都不可能做,即便是進她的房間,也需要提前找好眼線,她也忽然想要懟他一句。
這句話她一說出口,就後悔了。
“你是在邀請我麼?”
果不其然。
聽到陳東鐸這句話的時候,於佳薇更後悔了。
她甚至想要把時間條往回撥十秒鐘,把自己到舌尖的那句話給嚥下去。
她就是喫飽了撐的。
多說那句話幹什麼。
陳東鐸起身走了過來,手覆在領口的衣釦上。
於佳薇腦中警鈴大作,“謝雨欣纔剛來過,你不是真想要……”
“想要什麼?”陳東鐸挑眉。
於佳薇沒說話,定定的注視着他,心跳有些快。
陳東鐸側頭,“我可以幫你擦背。”
於佳薇:“……”
陳東鐸:“如果你想的話。”
於佳薇:“……”
她沒回他,直接關上浴室門,上了反鎖,開了花灑。
流水淅淅瀝瀝的落在地面上,發出細微的聲音。
她額頭抵着冰涼的牆面瓷磚,才緩解了額上和臉上的燥意,也平息了一下心臟不規則的跳動頻率。
她一時間覺得自己很矛盾。
明知道一旦來到謝家之後,就和身爲謝家未婚夫的陳東鐸避無可避,她卻還是來了。
許久後,她才擡手解身上的衣釦。
她在浴室裏足足磨蹭了近一個小時纔出來,大多數時候都是站在熱氣氤氳的花灑下發呆。
腦袋裏很空,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