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XX區總醫院。”
“那邊是景區呀,有名的凌雲山不就在那邊麼,醫院人流量大麼?”
“我們團隊是負責VIP區的。”
“內科的手術是不是比較有挑戰性?”
助理看了一眼方柏軒的臉色,心說這實習生還真是不長眼,就算是想要轉科室,也好歹等方醫生先出去了。
方柏軒走出去,嘭的一聲關上了門。
他走出來,就看見了一站一坐在走廊上的兩人。
於佳薇坐在公共座椅上,陸可爲倚着牆面。
有一瞬間,方柏軒竟然覺察出來這兩人之間有一種外人插不入的默契感,沒來由的。
也怪不得謝雪桐總會喫於佳薇的醋。
以這個角度來看,於佳薇和陸可爲的確很般配。
陸可爲說:“你最近不要一個人外出了。”
於佳薇有些意外,轉瞬就想到了,“嗯,我知道,我會注意。”
陸可爲說不出,卻不免的擔心。
馬場那次不是意外。
………
陳東鐸跟隨着一同進入了謝雪桐的病房中。
謝雪桐已經撐起了平板,攝像頭對着謝芷愛。
平板裏是一個長得很白的小姑娘。
皮膚很白,是一種常年不見光的白,薄薄的眼皮上似乎都能看得到淙淙流動的青色血管。
陳東鐸這是第一次從視頻中見到謝家這位三小姐。
和謝雨欣同歲,可是看起來卻是比謝雨欣要小很多的模樣,有些沒長大的感覺,比實際年齡看起來小的多。
“大姐姐!”謝綰綰歪着頭,看見謝芷愛明顯很高興的模樣。
謝雪桐拿着平板轉向謝芷愛:“是我媽要跟你視頻。”
“小姑姑。”謝綰綰又甜甜的叫了一聲。
謝芷愛笑起來,眼神中的慈愛立顯,“今天怎麼穿這麼少,山上不冷麼?”
“這會兒太陽出來啦,不冷,空氣很好,我還踢了一會兒毽子呢。”她注意到謝芷愛眼神裏的擔憂,忙說:“有醫生看着的,我沒事。”
“你爸爸呢?”謝芷愛心下微安,目光朝着鏡頭後搜尋着什麼。
“爸爸出去了,去接家教老師,下午有一節語文課。”正說着,謝綰綰忽然站起來,將手機架好,向稍遠的地方走了幾步,“小姑姑,我今天穿了你給我買的碎花裙,好看嗎?”
“好看,就跟小仙女一樣。”
謝綰綰這個時候也纔看見鏡頭之外的陳東鐸,湊過來,一臉天真的問:“那是大姐夫麼?”
謝雪桐心裏想,估計還真是你大姐夫。
她把陳東鐸往前推了推,“這是陳東鐸。”
謝綰綰:“大姐夫好,你和姐姐什麼時候辦婚禮呢?我能不能當伴娘?”
謝芷愛直接否定了謝綰綰這話:“不行,你身體受不住。”
謝綰綰嘟着嘴,眼睛裏就有些往外冒淚光,語氣委屈的很。
“從小我就身體不好,這不能做,那不能做,還有人一直看着我,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別人做,我都不能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
謝芷愛安撫她:“綰綰,沒事的,會好的,到時候別人能做的,你都能。”
從平板的聽筒內,能聽到敲擊的鐘聲。
好似是從悠遠的天邊傳過來的,渾厚而悠遠,宛若置身其境。
“綰綰,在和誰視頻?”
聽見這個聲音,謝芷愛眼神無意識的變化了一下。
謝綰綰擡起頭來,越過手機看向門口,“爸爸,是小姑姑,還有大姐姐和大姐夫,爸爸,你要來視頻麼?”
“不了,”那男聲說:“該吃藥了,先掛視頻吧。”
“好,那小姑姑我們回頭見啦。”
平板屏幕晃動了片刻,能看到鏡頭另一端隱隱動着的人影。
一個穿着鴉青色長衫的清雋背影,在樹影錯落疏密下,金色的陽光從樹影間漏下來,男人的身影拉的很長。
只是一個背影。
視頻掛斷,歸於黑暗。
謝芷愛看着那已經暗淡的屏幕,在座位上停留了許久。
出來後,陳東鐸問謝雪桐:“謝大少帶着三小姐在凌雲峯?”
“是啊。”
“你見過麼?”
“次數很少,”謝雪桐晃了晃手,“五根手指頭都能數的過來,他幾乎沒有下過山,倒是我媽媽去山上次數多,不過我大伯伯人挺好的,每年都有送我禮物,祝我生日快樂。”
陳東鐸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
於佳薇去了一趟局裏,方柏軒陪同遞交了醫院的診斷證明。
方柏軒:“從給鄭思宇那小子開假證明開始,我就擺不脫你了。”
當時給鄭思宇開假證明被威脅,現在倒是好,風水輪流轉,輪到他給當時威脅人的人開假證明了。
於佳薇:“方醫生看起來挺遺憾的。”
方柏軒:“我是挺遺憾的,上了賊船了。”
想下都下不去了。
那邊是律師去辦手續,於佳薇跟隨程雋去了他的辦公室內。
程雋用一次性水杯給她端上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要翻供麼?”
於佳薇擡眸。
“爲什麼要翻供?”
“因爲你有不在場證明。”
程雋繞過辦公桌,拖過椅子坐了下來,看向於佳薇。
於佳薇的目光沒有躲閃。
“不翻供,我說的都是真的。”
程雋笑了一下。
他打量着於佳薇。
當時和周隊交接的時候,周隊對於佳薇的評價是:“心裏素質很強,很難有突破口。”
剛纔那句話,也是試她。
他監聽了金羽鶴自從馬會來近三天的通話內容,他並沒有和於佳薇聯繫過,也沒有見過面。
他說:“你可以離開了,後續如果有需要,我會聯繫你。”
於佳薇站起身來。
“謝謝。”
她從警局走出來的時候,在門口看到了金羽鶴。
他的髮色在陽光下總是很顯眼。
金羽鶴朝着她揮了揮手。
於佳薇走過馬路,走到他的身邊。
金羽鶴笑着看這她:“走走麼?”
於佳薇點了點頭。
門口,吳非問程雋:“頭兒,你真不懷疑那個不在場證明?”
“懷疑。”
“那你爲什麼……”
“你信裴音會殺人麼?”
吳非聽見這個名字,就一瞬間明白了。
他也明白了蕭良在找到頭兒的時候,口中所說的“同理心”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了。
程雋不願悲劇再度重寫,而他無力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