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那天浴室裏，他點着她的心口問她，能不能放他進來。
她現在想告訴他。
你已經進來了。
……
接下來幾天裏，同住在一個酒店裏，除了早餐會在酒店餐廳內遇見之外，沒有別的特別交集。
因爲於佳薇和謝雪桐仍然是同爲謝家千金，便早餐在一起喫。
周翰越安頓好後，先來給於佳航做心理疏導。
爲期三個小時。
於佳航進入周翰越的房間的時候，還有點不情願。
他知道周翰越來是爲了什麼。
這樣總好像他很無能，要授之以柄。
他不想叫陳嫣然看見。
陳嫣然還朝他俏皮的笑一笑，給他比出一個努力加油的手勢。
陳東鐸工作很忙，也忙中偷閒帶着於佳航又去了一趟威廉教授的私人診所，和威廉教授談了許久。
他每一種可能性都和威廉教授剖析過，威廉教授也耐心解釋，剖析。
最後，威廉教授看着於佳航說：“就算不能開口說話，也不是人生的終點，而是起點，孩子，你的路還長。”
於佳航和陳東鐸走出診所。
他擡頭看了一眼Y國純淨湛藍色的天空，今天的陽光格外好。
陳東鐸親自開車，看於佳航嘴角始終掛着一抹笑，問他：“你在想什麼？”
於佳航拿出手機來打字。
【想今後該如何做好一個啞巴。】
這一次，他心中是坦坦蕩蕩的。
他第一次覺得，其實鄭思宇以前整日裏喊他“小啞巴”，也沒什麼，本身他就是。
只是有點難以轉變罷了。
他習慣了十幾年的身體健全，學習怎麼去做一個正常人，可現在他卻要開始習慣自己這樣一個身份了。
陳東鐸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白教授給了我一個電話，告訴了我一個好消息。”
於佳航扭過頭來看了一眼陳東鐸。
“他幫你爭取了下半年的化學競賽考試，幫你報了名。”陳東鐸說。
於佳航瞪圓了眼睛。
“不過，能不能拿到獎，拿到清北的保送名額，還是要看你的發揮了。”陳東鐸說，“努力吧。”
於佳航激動的打字：【謝謝姐夫！】
陳東鐸雙手把着方向盤，停下車來，問他：“哪個姐夫？”
於佳航頓了頓，將手機屏幕轉向他。
【我姐姐。】
後面車按響了喇叭，陳東鐸才重新發動了車子。
此時，另一邊。
於佳薇去醫院驗了下血。
五週。
孕酮偏低，醫生給開了兩樣藥。
“可以飲食中喫點豆製品和新鮮的水果蔬菜，注意休息，避免熬夜，尤其是要保持好的心情。等兩週後過來查下B超。”
於佳薇又叫醫生幫忙開了兩樣治腸胃的藥。
醫生說：“懷孕了要注意用藥，不能隨便吃藥。”
於佳薇道了一聲謝，就離開了醫院。
她從醫院出來，沒有直接回酒店。
她在外面的公園之中散了散步。
走在她前面的是一個小孩子，小小的個子，搖搖晃晃的，卻揹着一個超大的寵物揹包，能看見有一隻灰色的暹羅貓，從窗口朝着外面好奇的張望着。
於佳薇就忽然想起了雪球。
蕭禹庭難得有剛好正在看手機的時候，不過一分鐘後就發過來雪球正在玩兒毛線團的一段視頻。
【準備什麼時候回來給我電話，我帶雪球去機場接你。】
於佳薇忽然眼睛就有些酸脹。
這段時間她總是情緒不穩，很多細小的情緒就會被無端的放大。
她抹了抹眼睛，回覆：【好。】
晚上，酒店餐廳內。
於佳薇和謝雪桐面對面的坐下，於佳薇遵醫囑，要了一杯豆漿、蔬菜沙拉和一份雞肉卷。
謝雪桐的胃口不好，喫的很淺。
於佳薇問謝雪桐：“謝夫人有沒有什麼好姐妹？”
謝雪桐喝着果汁，“有，羅女士已經回了國，還有黃阿姨是在Y國的，在大劇院，當初我進芭蕾舞劇院，就是她帶我的。”
“她是什麼時候到Y國的？”
“她是在Y國出生的，嫁了一個金髮碧眼的Y國人，生出來的混血兒子特別漂亮，要不是當時羅女士跟我媽媽走得更近，跟我訂婚的恐怕就是他了。”
“那不可能了。”
“什麼不可能？”謝雪桐不明所以，“你問這個做什麼？”
於佳薇抿了抿脣。
“沒什麼。”
她真是魔怔了。
就算謝芷愛和她沒有血緣關係，那也不一定她就必須是謝芷愛的身邊人的女兒。
一個男人在桌邊站住了腳步。
身影覆在於佳薇的身上。
不等謝雪桐開口，陳東鐸就坐在了於佳薇的身旁。
“在聊什麼？”
謝雪桐：“聊……”
於佳薇端着自己面前的餐盤，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幾步，坐在了隔壁另外一張空的餐桌上，看都沒看他一眼。
陳東鐸：“……”
謝雪桐：“……”
跟在陳東鐸後面不遠處，多挑了兩隻雞腿的於佳航看了一眼陳東鐸，就走向於佳薇，跟他姐坐一起去了。
謝雪桐：“你們吵架了？”
陳東鐸餘光落在背對着坐下用餐的女人背影上，眸光沉了沉。
謝雪桐隨口咀嚼了兩口莎拉，“說實話，我現在看你這樣兒，我還挺幸災樂禍的，我現在就有點喜歡在比我慘的人身上找平衡感，你說我是不是有點心理變態了？你那個心理醫生朋友還沒走吧，讓他幫我也診斷診斷吧。”
陳東鐸：“……”
他從那姐弟兩人身上收回目光。
於佳薇已經喫得差不多了，喫完了就坐着等於佳航。
於佳航喫飯快，喫完飯又掃碼點了幾樣餐。
於佳薇問：“還餓麼？”
於佳航擺了擺手，打手語：“陳嫣然肚子疼，我幫她帶到房間裏去。”
陳嫣然痛經起來就痛的要命，渾身冷汗那種。
昨晚連夜又給酒店前臺打電話要了兩片止疼藥，一直到現在，一整天都沒下樓。
到電梯口，於佳航就把打包的餐交給了於佳薇。
“姐，你送過去吧。”
“你不去？”
“女孩子的房間我不好進的。”於佳航揚了揚手裏的另一份餐，“我去給鄭思宇送。”
於佳薇幫陳嫣然送了餐，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她將從醫院開的藥從包裏拿了出來，盤腿坐在牀頭看說明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