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進來後,就把圍巾摘了下來。
馮戟手裏拎着一個禮盒,掃了一眼掛在牆面上的電子鐘錶。
“我還沒有來晚吧。”
距十二點還有五分鐘。
他將手中的禮盒遞給蕭良:“生日快樂。”
蕭良看了一眼手中禮盒,“謝謝,只是……”
他知道馮戟其人,卻並未打過交道,知道馮戟還是經過陳東鐸的關係知道的。
馮戟送到了東西,看起來就想要轉身離開。
蕭良就客氣了一下:“外面天黑路滑,你要不就在這裏住一夜?反正也還有客房。”
馮戟:“好。”
蕭良:“……”
這答應的也太快了點吧。
看不出來他就是客氣客氣嗎?
不過,他看馮戟這臉色確實也不太好,大半夜的,也就別亂跑了。
馮戟的到來,並沒有在別墅裏激起什麼不一樣的化學反應。
他的房間安排在方柏軒的房間旁。
隔音並不算很好,馮戟半夜有咳嗽,咳嗽聲就徐徐傳了過來。
這叫方柏軒這個醫生不能忍。
他覺得自己的職業病犯了,直接翻身起來,去敲隔壁的門。
馮戟過來開門。
兩人對視一眼,誰都沒有先開口。
方柏軒一言不發,直接上手給馮戟搭脈。
他學的西醫,中醫只是因爲一個叔叔是老中醫,才略學過一點,並不精通。
他搭在馮戟的脈搏上,眉頭越鎖越緊。
馮戟本想抽回手來,看方柏軒這神色,也就沒抽了,“怎麼,你還能摸出來是喜脈?”
方柏軒:“……”
他摸不出來。
脈象太亂了。
他斷不出他的病。
方柏軒收回手來,“你咳嗽吵得我睡不着。”
馮戟:“抱歉,這邊隔音不太好,我會注意的。”
方柏軒心說咳嗽還能注意的?
但是,他回到房間半個小時裏,果真都沒聽到隔壁有咳嗽聲了。
馮戟躺在被子裏。
他想咳嗽的時候,就用被子矇住頭咳。
見到蕭良和方柏軒,他心裏已經滿足了。
兒時的情誼記得清楚。
縱然距離兒時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年,相貌也都發生了大的變化,可他還能在有生之年看見他們,親口給蕭良說一聲生日快樂,他的心裏還是有所觸動。
咚咚咚。
房門又敲響了。
馮戟掩着脣輕咳了兩聲,又過來開門。
站在門口的依舊是方柏軒。
方柏軒端着一個湯碗。
“我剛熬了雪梨膏,鎮咳潤肺的。”
馮戟:“謝謝。”
方柏軒:“喝完了自己洗碗。”
他說完就轉身回了房。
馮戟笑了一下。
方柏軒和小時候一樣嘴巴壞,心腸卻是熱的。
雪梨膏是剛熬好的,馮戟喝了一碗,感覺喉嚨稍稍舒服了一些。
可若是雪梨膏就能治好他的病,他也就不必嘗試去用各種特效藥了。
他還是感謝方柏軒的。
人和人的心是相通的。
人的善意也是眼睛能看得到的。
馮戟這一夜睡的很安穩。
記憶裏的這些年裏,他已經很難有這樣安穩的睡眠了。
他做了一個美夢。
醫院裏,他因爲化療剃了光頭,他覺得自己光溜溜的腦袋瓜就好似是一個滾滾圓的白煮蛋,當蕭良和方柏軒來看他的時候,他就縮在被子裏,蒙着腦袋不肯出來。
最後還是羅慧嫺把被子裏的他給挖了出來,指着他光溜溜的腦袋,問小方柏軒和小蕭良:“像白煮蛋嗎?”
方柏軒搖頭。
蕭良老實,直接點頭。
他就哭的不行,一定要有頭髮。
然後羅慧嫺不知道從哪兒聽來了偏方,就給他戴上了長頭髮的髮套,給他穿漂亮的小裙子,跟着了魔似的,“乖小五,你一定能好起來的,你乖乖聽媽媽的話。”
睜開眼睛。
馮戟有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他撐着手肘坐起來,靠在牀頭休息了一會兒,等到眼前的昏黑感緩緩褪去,才掀開被子下牀。
最近這段時間,身上的不適越發明顯了。
已經八點多了。
蕭良案子還沒辦完就去了局裏,方柏軒有個手術也去了醫院。
餐廳內,就只有於佳航正陪着瑞瑞喫早餐。
馮戟腳步遲緩的走出來,瑞瑞和於佳航擡頭看了他一眼,低頭接着喫。
一個是自閉症不善說話。
一個是不能說話。
馮戟就這樣遭到了無情的“無視”。
廚房的方向,於佳薇正在做培根煎蛋三明治,陳東鐸把她拉到一邊。
“你就在一邊閒着吧,你肚子都快頂到鍋了。”
於佳薇:“……”
馮戟作爲客人,也得到了主人陳東鐸做的一個三明治。
形狀不規則,雞蛋煎糊了,肉有點焦。
於佳薇給他倒了一杯豆漿。
於佳航喫完,就先帶着瑞瑞去了一邊。
瑞瑞對於佳航,明顯比和蕭良親近的快,後來,方柏軒把這歸咎於磁場不合。
因爲蕭良實在是太話癆了。
馮戟喫着飯,就和陳東鐸說了下魏氏的情況。
宋青蘿手裏的核心資料有限,若真是捅了出去,也纔是打草驚蛇,魏正陽頂多被抓過去做個調查,走動一下人際關係,即便判刑也是緩刑。
現在重中之重,就還是在羅慧嫺的身上。
只要羅慧嫺能出面指證魏正陽自導自演了車禍,就可以告他故意殺人,趁魏正陽入獄,順便再將證據提交給檢方介入調查魏氏,魏正陽就算僥倖逃脫也沒了翻身的可能性。
陳東鐸說:“我和你一起去見羅女士。”
馮戟眼神警惕的看向他。
陳東鐸:“放心,我不會多管閒事,不該說的,我一個字也不會提。”
喫過飯,陳東鐸就安排人暫時在別墅區內保護於佳薇,自己隨着馮戟的車去了關羅慧嫺的地方。
本應緊緊關閉的門,此時卻是大開着。
馮戟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進去,在牆邊倒着兩個被放倒的保鏢。
助理將人叫醒,“怎麼回事?人呢?”
馮戟問:“是魏正陽找到這裏把人帶走了?”
保鏢立即回答:“是羅女士自己跑掉的,她用您給她配的手機,聯繫了魏嶸,魏嶸那邊就來人,迷暈了我們把人給接走了。”
馮戟臉色慘淡。
怪不得這幾天裏,她對他這樣好,他甚至想好好和她一起過個年。
他看向陳東鐸,“人跑了。”
陳東鐸沒有絲毫驚訝,似乎是已經有所預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