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馴養日常 >第44章 第44章
    白貞受到了驚嚇,卻並沒有忘記自己此番過來的主要目的。

    “我娘說,秋意園裏的菊花正開得好,正適合我們小孩子聚一聚,讓我來問問你,要不要一起去。”

    渠月想了想,沒有拒絕。

    到了地方,白貞狀似不經意道:“哦,對了,今天沈二也會來。”

    渠月瞭然,衝她寬慰笑笑:“放心,畢竟是你邀請我來的,身爲客人,我還不至於在你家跟她難堪,讓你們下不來臺。”

    白貞停下腳步一滯,旋即扭過頭,嚴肅道:“不,我想說,打得好!她總是藉助沈家和那些似是而非的流言,把我扶蘇哥哥當做她的所有物,可比你討厭多了!今天,她倘若再跟你說不三不四的話,你儘管打,不要客氣!”

    “但凡扶蘇哥哥敢因爲這事兒跟你置氣,我就讓嫂嫂來罵他!”

    渠月笑了笑,沒說話。

    秋意園裏,秋意融融。

    各具風采的少女們三三兩兩入園,衆多少女聚在一起,一時間,盛放的秋花失去了顏色,更顯得人比花嬌。

    互相見禮後,沈璃果不其然來到渠月面前,一邊爲上次失禮道歉,一邊說些意有所指的話,諸如“你長得可真好,比我哥哥房裏的南郡瘦馬還漂亮”,“我及笄之年,定安王殿下特意給我送了及笄禮,不知渠月姑娘你得了什麼”,“定安王跟我姑姑乃是青梅竹馬呢”之類的,就差把“你死心吧,白扶蘇是我們姑侄二人的所有物”寫在臉上。

    衆人訕訕,笑容勉強,不敢附和。

    白貞怒目圓瞪,活像只被侵佔地盤的小狗。

    而更令她生氣的是,身爲當事人的渠月,非但沒了之前勇氣,反而還興致勃勃低頭看花,似乎地上的花叢裏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吸引了她所有視線。

    她當即氣得差點撅過去,忿忿然去拉渠月衣袖。

    渠月收回視線,看了看滿臉寫着不高興的白貞,又瞧了瞧目露嘚瑟、趾高氣揚的沈璃,幽幽嘆了口氣,擡手給憤憤不平的白貞理了理鬢髮:“只是一些沒影的混話而已,有什麼好在意的?”

    “再說了,別人一輩子最多隻能得個金玉俗物,哪裏像你,三節兩壽,他有短過你一次嗎?”

    “哼!”

    話雖如此,可白貞就是很生氣。

    倒不是生氣白扶蘇送別人禮物,而是生氣渠月竟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

    明明她之前都保證過了,會幫助她,可誰知她竟然軟了下來!

    白貞眼神如刀,嗖嗖扎她。

    渠月無奈,俯下身,從菊花叢中捏起一隻青黃色的螞蚱,舉到她眼前:“知道這是什麼嗎?”

    “……蟈蟈?”

    白貞不太確定。

    她身體後仰,躲開被捏到自己眼前的蟲子。

    它長得有點嚇人,而那些不停掙扎的腿,尤其嚇人。

    渠月搖搖頭。

    “那是什麼?”

    “螞蚱。”

    渠月莞爾,點漆眸子噙着柔和的笑,“秋後螞蚱。”

    從渠月說出螞蚱二字,沈璃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眼睛直直盯着她,手指絞着帕子,像是絞着她的脖子。

    然而,沈璃的不忿,並不能阻止渠月繼續說出意有所指的話。

    “無論它們怎麼蹦躂,也活不過這個秋天,何必跟這種東西置氣?”

    渠月丟開螞蚱,結果侍女遞過來的帕子,擦擦手,旋即拍拍白貞肩膀,推着她朝前走,“快去吧,之前在家裏的時候,不是還想讓大家看看白扶蘇送你的院子嗎?好好玩,別錯過秋意園的花期。不然,想要再看到這副盛景,可要等到明年了呢。”

    “你要去哪兒?”

    白貞發現她並沒有跟上來。

    “淨手。”渠月道了聲“失陪”,就在侍女的帶領下,去了別院。

    之後,她也沒有回去,而是選擇來到花叢邊的涼亭着,欣賞着花的同時,也欣賞那些轉盼流光、搖曳生姿的少女們。

    花叢中,少女不自覺分成兩派。

    一派以白貞爲主,一派以沈璃爲主,結伴而行。

    大概是沒了她這個導火索的緣故,雖然她們還是心高氣傲,偶有拌嘴時候,但也不至於鬧得太僵,在小姑娘們的擁簇下,時不時就能聽見她們的歡聲笑語。

    渠月離得稍遠,聽不太清她們在說什麼,只能感覺她們都挺高興的。

    小春在她身後,挨個給她介紹那些姿容出衆的少女們。

    渠月一邊暗自感慨,她可真是消息靈通,一邊覺得哪裏不對,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掐着手指頭問:“都是官員和皇商家的女兒……啓朝新立不過區區十餘載,按理來說,應該有不少陪着開國皇帝打江山的功臣吧?都沒有封侯嗎?”

    這麼刻薄寡恩嗎?

    “封了。”

    渠月示意她繼續說。

    小春右手手指並豎,橫在頸間,做出抹脖子的動作,神情淡定:“戾太子死時殺了一波,世祖皇帝死時又殺了一波,到後來,章屠大將軍進京時又殺了一波……如今剩下的,不過是小貓兩隻,而且也不在京中。所以,您纔會看不見。”

    渠月恍然大悟,接着問:“不對,哪怕開國功臣死得差不多了,可白府身爲開國皇帝岳家,也不應該是白身啊……”

    “哦,這是因爲定安王殿下說了,有功之臣留着皇帝親政時再封,以示嘉獎。”

    渠月瞭然。

    同時,也算是有點明白,爲什麼白貞會對沈家感到束手束腳了。

    白扶蘇不僅沒有奪了小皇帝權的意思,甚至,還做好了還政的打算。

    這麼忠君愛國,誰看了誰不得說一聲舐犢情深?

    只是,她還有點不明白,既然這麼看重小皇帝,就不應該對她冒犯沈太后的事輕拿輕放……不,不對!

    宛若醍醐灌頂,渠月突然間又悟了!

    怪不得他那麼匆忙要成親……

    想必就是在爲沈太后和沈家找場子,給自己一個教訓吧。

    畢竟,她還有用處——正如她也覺得他好用一樣,暫時還不能跟她翻臉。

    渠月微不可查嘆了口氣,手肘抵在桌面上,側首支頤,暗暗道:“過得這麼舒心,差點就忘了他是什麼東西……幸好幸好……”

    正漫無目的地胡思亂想着,未見人來,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親和爽利的笑聲:“渠月姑娘,白姑娘讓我們來喚你一起過去呢。開宴之前,大家準備玩飛花令助興……”

    “這種高雅的東西,我不會。”

    渠月側目望向身後,視線從兩位姿色各異的少女身傷掠過,她們一個杏眼柳眉,面若銀盆;另一個肌骨瑩潤,舉止嫺雅,都是皇商之女。

    她莞爾輕笑:“不必在意我,你們隨意。”

    “這……”

    眼見她拒絕,奉命而來的兩位少女爲難不已,面面相覷。

    最後,那位杏眼柳眉的少女讓同伴先回去,自己則留下來陪侍左右。

    她善談又風趣,很快,就取代了小春,跟渠月搭上話。

    “王……若薇?”

    渠月斂目沉吟片刻,擡眸望來,“我想起來了,你是海陵首富的女兒。在進京的路上,我們有過一面之緣。”

    王若薇俏臉微紅,赧然:“您真是好記性,那時候,是我失禮了,只是,您離開的匆忙,我都一直沒找到時機向您道歉……”

    渠月知道她在說什麼,隨意笑笑:“無礙,白貞就是那副狗脾氣,跟白扶蘇一模一樣。”

    二人相視一笑,開始有一搭沒一搭聊起來。

    在講到自己的親人的時候,王若薇談起自己的父母兄弟,言語間,盡是對他們依戀信任,只是聽着,就知道他們感情很好。

    渠月安靜聽着,眼底不由閃過一絲豔羨,但她掩飾得很好,只是轉移話題時有些着急匆忙。

    而王若薇恍若未覺,垂眸含笑,在聽到她詢問自己父兄名字時,悉數告知。

    “王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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