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馴養日常 >第46章 第46章
    白貞跟上渠月。

    雖然很嫌棄她的目的地是京中著名的狀元樓,好像沒喫過什麼好東西似的,俗氣又沒見識,但腳步快了意識一步,在鄙薄的話說出口之前,她已經屁顛屁顛跟在了渠月身後。

    事後,白貞認真反思,這很可能是因爲她們同甘共苦兩個月,已經比較習慣跟她一起了。

    身後多一個人,跟多一羣人,對渠月來說,沒什麼區別。

    只是,在前往狀元樓的時候,渠月遇見了熟人。

    ——李直。

    得知她們也是要前往狀元樓後,李直擔憂望了眼白貞,猶豫片刻,委婉道:“今日,許多國子監的學生都相約聚集狀元樓,舉行學子會,以文會友,交流切磋。他們都是年少氣盛、捨我其誰的少年人,常常一言不合,就吵起來,你們去那裏用餐的話,會比較吵鬧……”

    渠月隱約明白他在擔心什麼。

    白貞卻興沖沖打斷他的話:“這豈不是更好?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春闈,正好,我也想幫嫂嫂和扶蘇哥哥看看,那些將來成爲啓朝棟樑的學子們,能有什麼真知灼見!”

    她興致上頭,根本聽不得勸,三步並兩步竄入狀元樓。

    “不必太擔心。”

    渠月拍了拍他肩膀,“雖然我只見了白夫人一面,但她看起來並不是沒有容人雅量的亂臣賊子,放寬心吧。”

    說罷,跟他分開入樓。

    只是,在找到白貞之前,渠月想了想,還是召來身後的護衛,讓他們請白扶蘇過來。

    白夫人是一個合格的當權者,但白貞不是。

    萬一她聽見什麼了不得的話,自己不方便一手到敲昏她,就只能讓白扶蘇出馬了。

    而事實,也正如李直所擔心的那樣。

    臺下那羣意氣風發的學子們,酒酣耳熱後,在一浪熱鬧過一浪的爭論裏,拋棄了所有的矜持顧慮,開始指點起江山。

    各抒己見,揮斥方遒。

    相應的,面對不同的聲音,反駁的話語愈發尖銳犀利。

    有人心繫皇家正統,深感當今攝政王乃是殺神降世,恐幼帝命不久矣。

    有人則反駁,那是你鄉野出身,不知道宮中實際主事乃是女中堯舜的白夫人嬴姞,就連白扶蘇都得恭恭敬敬叫她一聲“嫂嫂”,你的擔心大可不必。

    還有人擺出“衆人皆醉我獨醒”的高傲態度,感嘆黃毛小兒卻不知牝雞司晨,乃是惟家之索。

    ……

    ……

    反正,就在這羣憂國憂民的學子嘴裏,當權者就沒一個合格的好東西。

    不是太廢物,就是太暴戾。

    看他們憂心忡忡的樣子,不知道還明天就要亡國了。

    渠月一邊悠閒地喫着飯,一邊忍不住感嘆他們這麼愛操心,可能不足三十就要禿頭。

    與還有心情胡思亂想的她不同,白貞氣得鼻子都要歪了!

    “你要做什麼去?”

    白貞手裏拎着茶壺,牙縫裏逼出來的聲音浸着千年寒冰:“我要倒他們一頭水,讓他們清醒清醒。”

    “也不嫌丟人。”

    “你!”

    “阿月說得沒錯。”

    溫柔含笑的聲音,伴着包間房門推開的吱呀聲,悠悠傳入房間。

    白貞愣在原地,驚訝地瞪圓了眼:“……扶蘇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一直都在。”

    白扶蘇越過白貞,望向她身後的渠月,卻見她專注喫喫喝喝,沒有分給他半點目光,好像之前讓侍衛通知他的,不是她一樣。

    他大度笑笑,不介意她甩鍋的行徑。

    白扶蘇接過白貞手裏沉甸甸的茶壺,拉着氣鼓鼓的她,重新坐回桌邊,“每次春闈,狀元樓都會聚集各地的學子們聚會討論,我偶然也會過來,每次都會聽見很有意思的事東西。”

    “你都不生氣嗎?”

    白貞手裏撕着帕子,憤憤不平,“他們明明什麼都不懂,卻擅自非議你跟嫂嫂,還說得那麼難聽……我真想撕了他們的嘴!”

    白扶蘇溫聲細語安撫着自己的妹妹。

    那廂,渠月已經喫飽。

    她簡單道了句告辭,就果斷丟下礙手礙腳的他們,繼續閒逛。

    說來也巧,出門時,渠月也遇見了熟人。

    ——王若薇。

    她身邊站着一位和和氣氣的富貴公子,而他們的對面,則是李直。

    他們三人說着什麼,看起來甚爲熟稔,像是相識已久。

    也許,是渠月注視的時間有點久,那位富貴公子敏銳察覺到什麼,遙遙側目望來,原來還有些警惕的視線,在見到她時,眼神微微一動,緩緩露出一絲笑,像是認出她是誰,大大方方地頷首致意,權做打招呼。

    渠月沉默片刻,平靜轉身離開。

    沒有白貞拖累,她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逛得非常盡興。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經西沉。

    就在渠月一邊休息,一邊等待侍衛們牽來馬車時,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乞丐藉着摔倒的空蕩,塞給了她一張字條。

    回到家,渠月纔打開瞧了瞧。

    雖然紙條字跡被汗水打溼,已經變得有些模糊,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是誰的筆跡。

    “寫的什麼?”

    白扶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渠月毫不避諱丟給他,讓他自己看。

    白扶蘇一眼看了個大概,捏着紙條,忍不住笑了:“明明自己的人手已經被我拔除了七七八八,卻還是要冒險給你傳遞消息,我還以爲他會多有血性呢,不曾想,他竟然是爲了安撫你,想要你老老實實準備成爲我的正妃,不要鬧幺蛾子,給他添亂。”

    “你錯了。”

    渠月淨了手,做到書案前,翻開自己好久沒來得及看的閒書,“他這是在告訴我,你是妨礙。只要你還活着一天,他就不不可能成功救出我。所以,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我趁你不備,伺機結果了你。”

    “而與兩條狗不同的是,我二師兄不僅長得好看,說話也是那麼好聽,我真的好喜歡他的!”

    白扶蘇思量半刻,不確定問出聲:“趁我……不備?”

    他覺得,應該不會是他想得那麼意思吧?

    渠月點點頭:“很明顯,是指你我的新婚之夜。”

    說着,她平靜翻了一頁書,“畢竟,我長得這麼好看,成親時只會更好看,足以讓男人意亂情迷。到時候,我只需要趁着你用下半身思考,自以爲勝券在握,放鬆警惕的時候,一刀結果了你,就萬事大吉了。”

    “……”

    靜默片刻,白扶蘇手抵着脣,戲謔笑出聲,“犧牲這麼大,你都心甘情願嗎?”

    聞言,渠月翻書的動作一滯。

    須臾,她緩緩拾起頭,融融燭火在她臉上灑下溫暖的神光,姿容秀麗,神態恬靜淡雅。

    渠月衝他微微一笑,好心寬慰:“你原本就生的俊美無儔,偏生眉心生了一顆硃砂痣,更是聖潔高雅的不似凡人,能與你春風一度,連喫虧都算不上,就更談不上犧牲了。”

    “你不必妄自菲薄,不至於,真的不至於……”

    白扶蘇訝然失笑,片刻,繼續問:“就算你不介意,你確定你那二師兄也不介意嗎?同爲男人,我覺得他……不會如此大方。”

    “這就是你跟我二師兄的不同了。”

    渠月道,“真正胸有溝壑的男人,根本不會在意兒女情長這種小事。你的眼光應該像我二師兄一樣,放的長遠一點,不要關注我,要關注趙氏。”

    不等他在說什麼,她又繼續道,“希望你別本末倒置,不然,可就別怪我……要知道,我跟二師兄之間,可是有着命中註定的緣分,我爲他做什麼都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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