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站起身,蝙蝠紛紛齊飛,它們從四周的林子裏竄出來,像是突然倒轉的噴射器,接連撞擊着餘知樂的身體,他沒用手護着自己的臉蛋,死死抓着甄釋,生怕對方掉下去。
蝙蝠飛向城堡,宛如發射的子彈,朝着城堡所有的牆壁窗戶射擊,撞在牆面和玻璃上,紛紛碎成麪糰,掉落在地,只留下一片片的血跡,溼黏地貼合在上面。
那場面蔚爲壯觀。
等萬籟俱靜,路子男站起身,喫驚的指着餘知樂:“餘知樂你——”
他臉上手背、胳膊全部被蝙蝠的爪子劃傷了。
如果他不用手去抓着甄釋,其實可以護着自己的臉,不至於受這樣的傷。
甄釋從他後背跳下來,看了他好久好久蹦出一句:“笨蛋。”
路子男狠狠敲了甄釋一下:“沒良心的東西!”
“看來時間越來越緊迫了。”
“要是沒完成任務,我們會不會被蝙蝠活剝了?”
路子男的話讓餘知樂心裏一哆嗦。
淦!那場面不要太慘烈!
緊接着,餘知樂聽見四處傳來陣陣呼喊聲:“大祭司!您在哪兒?”
是小鎮的村民,竟然冒着被殭屍和吸血鬼襲擊的危險出來尋找海默大祭司了。
他們回到城堡的時候,老蚊子正揉着眼睛迷濛地瞅着他們幾個:“你們去哪兒了?”
此時餘知樂是羨慕這個死胖子的。
那顆等待躺贏的心啊,竟如此的寧靜——
這一次,餘知樂又聽見了鎖鏈的聲音。
“在二樓!”
他們跑上二樓,餘知樂看見穿着一條白色睡裙的莫爾小姐緩緩地往前走着。
腳踝綁着的鎖鏈伸出來,一直延伸到一樓。
餘知樂走上前,叫住了莫爾:“海默大祭司。”
老蚊子吃了一驚:“你喊錯人了吧?她是莫爾小姐,坎貝爾伯爵的未婚妻,她是女的——”
“莫爾小姐。”轉過身,靜靜地看着餘知樂,張開了嘴巴,他的嗓音根本不是一個女孩的,而是貨真價實的男人聲線:“你已經知道了。”
路子男舉槍朝着鎖鏈連射兩發子彈,子彈打斷了鎖鏈,現在的海默沒有鎖鏈束縛已經自由了。
“坎貝爾伯爵爲了復仇所以把你關在城堡裏,我們是來救你的,跟我們走吧。”餘知樂向海默大祭司伸出了手。
但這位漂亮的、柔靜的男人並未去接,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爲什麼?你在這裏受盡苦難,他囚禁你,鞭打你,還強`暴你,這都是你願意的?”
餘知樂不明白這人的腦回路,是不是活得太久腦子都鏽死了啊?
海默淡淡的說道:“我殺了他的未婚妻,我需要贖罪。”
那雙碧綠的眸子垂下來,帶着一絲絲的哀慼,讓人看了心生憐愛。
“你爲什麼要殺她?”
海默閉緊嘴巴,一言不發,碧綠的雙眼仿若湖泊盪漾一般,有一片漣漪緩緩劃過。
“如果你真的想要留在這裏,爲什麼要給我求救的紙條!”餘知樂說着,大步走過去,一把擼開海默的胳膊,露出那個被綁了繃帶的胳膊,“這條胳膊不是被玻璃碎渣劃破的嗎?一樓鐵門裏,被關在棺材裏的人不就是你嗎?”
餘知樂追問道:“明天就是你和伯爵的婚禮了,你難道想以女人的身份和他結婚嗎?”
他沒有回答,捏緊了受傷的胳膊,因爲太過用力血滲透了出來。
“你想嫁給一個恨你的人?”
餘知樂的話如同雷擊,狠狠地砸中了海默,讓他清瘦的身子顫了一下。
他知道大祭司動搖了。
路子男覺得自己快被這種無言的沉默逼瘋了,推開餘知樂,猛烈搖着大祭司:“你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你說啊!”
餘知樂深吸一口氣,相比於激動的路子男他平靜很多:“大祭司,現在全鎮的人都在找你,他們急切的希望你回到他們身邊,你不想再守護他們了嗎?”
海默驟然擡起臉,原本失去活力的眸子迸發出亮光:“他們,都在等我——”
老蚊子急得直跺腳,他把兩人拉過來,悄聲道:“你倆別沒事兒找事兒了!現如今主角NPC結婚就是HE啊!你倆把海默從坎貝爾身邊帶走幹嘛啊?!拆CP嗎?臥槽,你倆不會是B團的尖細吧!”
“我總覺得——”餘知樂還想解釋點什麼,被老蚊子打住了,“大哥!你別坑隊友了!”
路子男猶豫地開口:“我也覺得——”
“我不要你倆覺得!我要我覺得!大哥大姐!我不能再輸了!”老蚊子都快急哭了,“我已經連輸四場了,再輸一次就沒機會了!”
老蚊子轉而來到海默跟前,雙手放在對方的肩頭,鄭重說道:“你和坎貝爾伯爵很配,在一起吧,一定會幸福的。”
“幸福?”海默茫然地望着老蚊子,眼睛裏飄蕩着虛無縹緲的希望,影影綽綽,並不真切。
“放開他!”
一聲暴喝,一個五指長滿長指甲的手狠直奔老蚊子過來,幸好路子男反應迅速,用槍一擋,躲開了。
老蚊子趁機躲到了牆垛子後頭。
坎貝爾伯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海默的身後,長指甲收了回去,胳膊一繞,把海默摟進了懷裏,開口道:“親愛的,嚇壞了吧?”
明明是一句關心的體己話,可聽起來卻不帶一分一毫的溫度,甚至還有點冷酷,與其說是戀人間的問候,不說是仇人的恐嚇。
“你別想再強迫他!”
路子男本就正義感爆棚,舉起槍對着坎貝爾連發數顆子彈,坎貝爾伯爵卻像是開了八倍速似的,單手迅捷的全部接住。
這個手速讓當場所有人震驚不已。
如果老媽有這個手速,雙十一就不會搶不到特價商品了吧?
那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了這個。
優雅地攤開手,掌心裏的子彈殼宛如米粒似的一個個掉出去,噼裏啪啦的砸在地面,蹦豆一般。
“親愛的,我有強迫你嗎?”
坎貝爾俯身,嘴脣輕輕撩過海默的耳際,像是在咬耳朵,讓旁人看了面紅耳赤。
其實他也沒做什麼,但他們這些觀衆卻彷彿偷窺了皇帝和后妃的宮闈密情,禁不住的臉紅。